事后安抚的亲吻很起作用,亲到后来,阿贝尔忘乎所以,攀住他后颈轻挠起来。
为了让她更加放松,他翻了个身,把她放在自己胸前按揉,像是抚摸一只吃饱喝足的慵懒猫咪。
“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猫。”他突然发问,“喜欢什么颜色的猫。”
阿贝尔趴在他胸前,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这么问,脑子里一下冒出萨杜迦的黑猫,张口就答:“黑色。”
他莫名其妙问了一句,又莫名其妙嗯了一声,这个诡异的话题就这么结束了。
阿贝尔把脸埋进他胸膛,汗湿的额发被她的呼吸一下一下吹起,好像累极了,没精打采的。
他拥着困倦的阿贝尔想,如果能和她过上平平淡淡的生活,他可以成为一只黑色的小猫,被她抱在怀中,或是在一个晴朗的日子里,盘起身子在她腿边休息,偶尔围着她摇尾乞怜,只求她能用这双漂亮的湿濡的眼睛爱怜地看着自己。
哪怕现在她让自己把神格挖出来献给她,什么理由也没有,他也是愿意的。
归根结底,这些都是她的。
完蛋了,他想。
完蛋了。
没有吃到她做的食物,反而先被她吃干抹净了。
神明的爱意来得汹涌,就算早就知道结局,知道他们绝对不会存在未来的可能,此时此刻,他心甘情愿堕入她温软的怀中。
相拥着休息片刻,就在阿贝尔即将睡着时,他拢起她凌乱的衣物,抱小孩似的托起膝弯,阿贝尔被他抱着,主动揽住他脖颈,亲了亲这颗漂亮的黑珍珠,美滋滋地抱紧了他。
“等过段时间,”他说,“等它稳定了,就能让你也看看它了。”
阿贝尔嗯了一声:“又是你们俩的秘密?”
他不置可否。
小疙瘩球玩累了,自己蹦跶回来,搭在他另一个肩膀上,朝她咧开黑黢黢的裂缝嘴巴。
【啊……啊m妈……】
阿贝尔一伸手掐住它,惊讶地问:“它刚刚是不是喊人了?”
“对,在喊你。”
“喊错了,”阿贝尔把它怼到他面前,纠正它,“他才是阿妈。”
神明大人的笑容僵在嘴角。
阿贝尔逗他:“你生的,有什么问题吗?”
“这种事你得问它的意思。”他努力为自己辩解,“它喊你妈妈,你就是它的母亲。”
“……”阿贝尔白得一小球,噎了一下,“你人还蛮好的嘛。”
小家伙咧着撕裂的嘴巴,正要叽叽喳喳继续叫唤,阿贝尔立刻捏住它,发出的声音顿时拐了个弯儿,变成了滋儿哇。
他:……
他从恶毒的魔女手中解救出自己的骨肉,颇为无奈地说:“别欺负它了,你还指望它呢。”
这句话说得和他们老了以后还指望孩子养老一样,阿贝尔哼了一声,倒是让她想起另一件很重要的事。
“给它取好名字了吗?”
“还不急。”他将她往上颠了颠,说,“还有更重要的事没做。”
阿贝尔搞不明白他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他嘴巴闭得死紧的样子,似乎现在还不能告诉她,她也不多想,索性往他臂弯里一靠,彻底瘫了。
被丢入水中清洗一遍后,擦拭干净扔回舒适的床上,阿贝尔勾住他松松垮垮的衣带,没怎么使劲就把他拽到自己身边。
“需要陪伴吗?”他问。
阿贝尔直往他怀里钻,用行动代替了回答,温热的躯体非常适合当抱枕,爱不释手地死死抱住他劲瘦的腰,没一会儿就打起了瞌睡。
他不再说话,垂眸直勾勾地看着她。相处这么久,他早就把她摸得一清二楚,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便知道她陷入沉眠,幽深的金眸里丝毫不掩饰自己炙热的欲念。
他的手落在了她软乎的耳垂上,不轻不重地捻了捻,敏感的嫩肉被蹂躏,她在睡梦中嘟嘟囔囔地砸吧嘴,摆手打苍蝇似的把他挥开。
松开手,白嫩的耳尖被他搓得通红,他这才满意地回抱住她,闭眼小憩。下巴抵在她发旋,呼吸间都是她的味道。
小疙瘩球左看看右看看,意识到没人陪它玩了,于是拟态出的短手短脚费力地扒拉,努力挤到他俩中间,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露着肚皮一躺。
他闲逸地睁开一只眼,见它鼓捣鼓捣的不需要自己帮忙,也就随它去了。
*
如果说在花海是一次意外,那么之后的意外便越来越多了起来。她编了一只又一只莱拉花的花环,因为日子过得实在太无聊,得找点什么事情打发时间,可他总是不厌其烦地把她编的花环拆了,独独保留最初的那一个。
当初与她有过两面之缘的神侍少女如今已长大,盘靓条顺的身材与高出她大半截的身高无不彰显了她自身时间的停滞。
他们认为这就是神明,没有任何讶异,只有阿贝尔摸了摸鼻子,想要长高点。
介于少女和成熟女性之间的身体永远不会有变化,反倒成了她的遗憾。
这样的日子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她几乎快要忘记时间。
面前这位知根知底的神明大人显然很高兴,即便脸上看不出来,她也能从他过于活泼的肢体动作看出他的兴奋。
“养孩子是个难以预估量化的试验,似乎每对新人父母都会犯很多同样的错误,不用为此感到担忧。”
“不,我没有感到担忧,”她回答,“为孩子付出了很多的是你。”
她又问:“怎么了,突然这么说,你犯了什么错?”
他:……
无名的神祇侧过身,让开了实验室的门。
最近他对里面的试验愈发保密,甚至到了连她都没办法进入的地步,说是为了给她一个惊喜,但她其实早就知道了,他正在做的事,是创造出一个拥有灵魂的“人”。
那是她的缪。
现在他允许自己进入,是不是说明,他已经做足了准备呢?
“先别急,还在初试阶段,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要对此抱有太大的期待。”
阿贝尔扭头看了他一眼,他难得如此情绪外露,眼里毫不掩饰自己的激动,说句可能会惹怒神明的话,下垂的眼尾让他看起来……有点乖。
“来看看它吧,我希望它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你。”
小肉球好像预感到了什么,乖巧地端坐在她脑袋上,被他双手捧了下来,交给她。
“这是‘心脏’,由你来安置在他身体里,你能做到的。”
明亮宽敞的实验室里,一个沉睡的人偶在培养液里蜷着身体。
隔着培养罐子,与她脸贴着脸。
培养液的水位慢慢降下,他打开容器,露出人偶的胸膛。
那里有一块缺口,大小正好放得下一只小球。
她的喉咙动了动,觉得有些干涩,回家的方法就在眼前,可她为什么突然开始有些不情愿?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说:“缪,真是个好名字。”
“你不知道吗?它在古语中的含义是——”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神的孩子。”
阿贝尔愣住。她没想过这个名字的含义,原来竟包含了这么厚重的期望吗?
“就叫它‘缪’。”
神族是无法诞育子嗣的,这是这一种族的特性,至于他们俩更是不可能拥有孩子,小肉球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嘴上开玩笑说它是孩子,其实归根到底也只是他分裂出的东西。
但它会思考,会撒娇,还会学习,像极了一个生物,令她快要无法分辨这个分裂出的小肉疙瘩和胚胎的区别了。
“缪”这个名字,突破了种族的桎梏,寄托了他最殷切的期盼,对他而言拥有着非比寻常的含义,所以他将这个名字赐予自己亲手创造出的生命。
阿贝尔定定地看着他,半晌,点了点头。
“早就知道啦。”她故作轻松,“我连他以后的坏脾气都比你了解。”
说着,将手中异常乖顺的小家伙放进人偶的胸膛。
小肉球成为了他的心脏,神力运转的中枢。
等待他苏醒的间隙,他站在她身后,两人的倒影映在玻璃上,高大的身躯将她完全覆盖,像是被他拥入怀中。
“你知道么,人类常用分离后的痛苦衡量爱,可我光是想想,心脏就很疼。”他目不转睛盯着倒影中她的眼睛,一眨不眨,“这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阿贝尔听明白他的意思,却移开与他相交的视线,紧紧闭上了嘴。
他等了一会,没等到他想要的回答,便叹息一声,摸摸她发顶。
“也好,这样你就不会痛苦了。”
培养皿中的人偶动了动四肢,璀璨的金发湿漉漉地贴着他的身躯,水珠从他完美的肌肉纹理上滑落,在他们期待的目光中,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一瞬间,她的眼里便只有那片欲流的翠色。
她感觉自己被推了推,耳边是他饱含复杂的语气:
“缪……我们的孩子,就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