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凉 - 第18章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商思祺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她看谁不爽，就不会放过谁。
面对整间食堂人群的注视，季清恬握住筷子的手轻微颤抖。她性格虽不刚烈，但骨子里也有一份傲气。
“你想干什么！”她把筷子重重的掷在饭桌上，站起身后同商思祺对视。
难得遇到一个这么“硬气”的，商思祺原本就不爽她，这会儿更是想狠狠的欺负她一下。
“哟，脾气还不小，也不知道谁给你的脸啊？”
商思祺拿过被季清恬拍在桌子上的一双筷子，随后毫不犹豫的砸在了她的脸上。
一次性筷子上的倒刺，扎疼了季清恬脸部的嫩肉，她下意识的揉了揉被刮疼的肌肤。
商思祺嘲讽的口吻冲身旁的几个闺蜜说道“这女的，说自己是贺舟的女朋友，听说…刚分手呢。”
那几个女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之后一同捧腹大笑。
其中一个女生，边笑边开口说了句“不会吧，大白天就做了梦了？”
“别逗了，就这傻逼？”另一个女生打量了季清恬一番，随后忍不住又笑着讽刺道“刚从农村出来的吧？”
这几个女生你一言我一语，旁人也没有任何制止她们的打算。季清恬心凉了半截，她突然不觉得这是一所学校，更像是半个社会。
在这里，她孤立无援，只能任人欺负。可总归心底还是有一份骄傲的，那份骄傲不允许她低下头。
“贺舟？呵，对你们来说是香饽饽，对我来说可不是！”她音量不大不小，吼了一句。
这话一出，那些看热闹的也止不住叽叽喳喳了起来。都觉得季清恬是失心疯了，先不说贺舟根本就看不上她，她居然还先嫌弃起贺舟来了。
商思祺也被她气笑了，她速度极快的拽住季清恬绑在脑袋后面的马尾辫。大力的拉扯了几番，揶揄道“脑子如果有了坑，是要填的。”
季清恬感到头皮一阵刺痛，她晃了晃脑袋，没甩掉商思祺的手。
商思祺摸到了她马尾辫上的皮筋，没费多少力气就扯了下来。一瞬间，季清恬的头发如瀑布一般，披散在了后背与肩头。
与商思祺略微毛躁的发丝不同，季清恬的发丝乌黑发亮，从没有染烫过的发质柔软顺滑。她趁机伸手一推，把商思祺推远了几步。
商思祺的两个闺蜜眼疾手快的摁住了季清恬的双臂，使她动弹不得。
被推开的商思祺，怒从心底烧。她拿出揣在兜里的手机，给贺舟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商思祺调整好情绪，柔着声音对着电话那边说道“舟哥，你现在来一下学校食堂好不好？”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商思祺瞥了眼季清恬，继而回应道“是呀，有件事情，想要解决一下呢…”
贺舟也算宠着她，本来还跟着一群人在外面吃饭。听到商思祺要他去一下学校食堂，还以为她又出啥事了，也没耽误，十来分钟就回去了。
学校食堂此时挤满了人，吃完饭的和没吃饭的，都排在食堂里看热闹。
贺舟来了以后，那些看热闹的同学，都心有灵犀的给他让出一条道，好方便他通过。
季清恬低着头，披头散发的站在一边。双手也被两个女生摁住，根本没办法反抗。隔远点看，还以为是在拍什么校园鬼片呢。
贺舟走到商思祺身边，看她好像没什么事，也就放下了心。“这是干什么呢？”
商思祺见贺舟来了，刚刚那副盛气凌人的姿态也收了不少。她靠近贺舟，委屈巴巴的说道“舟哥，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了个嫂子呀？我可是半点都不知道喔。”
“嫂子？什么玩意儿？我啥时候给你找嫂子了？”
商思祺指了指两米开外，被头发遮住脸的季清恬。“那个呀，说刚跟你分手呢，是不是这样呀？”
她使了个颜色给自己的两个闺蜜，那两个女生立刻心领神会的拢了拢遮住季清恬脸的头发。让季清恬的脸，完整的浮现在贺舟的面前。
贺舟在看清楚“女鬼”是季清恬后，眼底先是掠过一丝惊讶，随后又玩味的抿了抿唇。他径直走向季清恬，眼神捕捉着她的视线。
但季清恬根本不想看他，她把脸扭向一边。可身后的那两个女生偏不如她的意，使劲的扳过她的脑袋，逼着她同贺舟四目相对。
“我当是谁了，这不是重点的“小玉女”吗？怎么还跑这来了，重点那群人都是怎么评价你那段小视频的？”
商思祺和其他人都听得一头雾水，那视频贺舟只公开在重点高中内，其他学校的学生并不知道有这么个东西。
商思祺脚步轻盈的走到贺舟身边，搂住他的手臂摇了摇。“舟哥，你快说，她到底是不是你女朋友呀？说嘛说嘛…”
贺舟被她摇晃的有些晕，反手捏住她细弱的手臂。俯身低下头，凑近到她的耳边，调笑着说道“一个送上门的而已。”
贺舟边说边斜睨着季清恬，有意羞辱她罢了。虽然做出低声耳语的姿势，但他说话的声音却并不小，周围的人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哈哈哈…我就知道，这逼肯定是个脑残啊，哈哈哈哈…”
“原来是送上门的那种啊，怪不得，眼瞅着也是个不要钱的货色。”
“那是不是随便操的那种啊…哈哈哈哈，算了吧，这样的倒贴给我我就考虑考虑…”
一时间食堂内什么样的言论都飘了出来，与刚刚寂静无声的气氛不同，此时不少男男女女都开着下叁滥的玩笑。
都喜欢挑着软柿子，欺负弱者是人的劣根性。季清恬咬紧牙根，耳朵尽量不接收这些污言秽语。
商思祺笑着拍了拍手，示意这群看热闹的人安静一下。
“好可怜的姑娘，大梦初醒的滋味好受吗？不过，你刚刚推了我一下，好疼噢…该怎么还这一下呢？”
商思祺故作出一副苦恼思考的姿态，视线掠过饭桌上的餐盘，她突然有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她走到饭桌前，伸手端起了饭桌上的那个餐盘，里面是被她胡乱搅和在一起的饭菜。
“舟哥，既然她不是我的嫂子，那…我想要怎么样都可以了吧？”
贺舟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往后退了几步，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商思祺声线冷了几分，勾着唇满面笑意的对着闺蜜说道“你俩使点劲好不好呀，让她蹲一蹲。”
得到“命令”的两个女生，手底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倍。她们二人使出全身的力气，狠狠的按压着季清恬的双肩。
季清恬不得不蹲下身，最后因为找不好平衡，直接跌坐到了地上。如此，正是遂了商思祺的愿。
她端着餐盘，一步步靠近季清恬。在距离季清恬半米的时候，商思祺抬起餐盘，对准季清恬头顶。倾斜着餐盘，餐盘内的饭菜，一点点的滑落到了季清恬的头发上。
还滴着菜汤和油渍的饭菜，全数沾在了季清恬的发丝上。
许是觉得不够，商思祺又随便拿了旁边一桌人的餐盘，把她们吃剩的饭菜，倒在了季清恬的衣服上。
季清恬费力的甩了甩头发，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向商思祺。这时她突然想起来，她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女生。
原来是在ktv那次，因为那次商思祺画了浓妆，在学校里的她，只是略施粉黛而已。一时间，季清恬才没记起来。
她死死的盯着商思祺那张洋洋得意的脸。还有她身后，幸灾乐祸的贺舟，那个最可恶的施暴者。
但很明显，商思祺并不喜欢她这个眼神。她拿着餐盘的手，紧了紧。“嘭嘭嘭——”砸了几下季清恬的脸。
商思祺也没太用力，这口“恶气”她也出的差不多了。她扔了手里的餐盘，餐盘咣咣的掉在了地上。
“把她松了吧，今天可真晦气，走了走了，都散了吧。”商思祺这话是对着她的闺蜜说的，同样，也是对着这群看热闹的人。
贺舟给她鼓了鼓掌，口吻也听不出喜怒哀乐。“好妹妹，你可真够狠的，这还是最毒妇人心啊。”
商思祺小鸟依人般的锤了锤贺舟，力道轻的就像挠痒痒。“舟哥，你又笑话人家……”
他贺舟打起人来，可比她干这点事儿狠多了。随后她冲那几个闺蜜摆摆手，拉着贺舟离开了食堂。
热闹结束了，食堂里的人群渐渐变得稀少。最后，只剩下季清恬一个人。她跌坐在冰凉的地面上，半天没回过神。
最后是食堂阿姨看不下去了，拿了卷卫生纸给她。“哎呀……头发和身上都是菜汤，阿姨给你纸巾，你去清理清理吧…”
季清恬接过食堂阿姨递来的卷纸，手指关节用力的捏着，捏到五指泛白。“谢谢您…”
食堂阿姨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她在这所学校的食堂做了许多年，这种事还真不是第一次见。这里的孩子，大部分都这样。
下午第一节课的上课铃已经打响，季清恬拿着卷纸走向厕所。衣服上的菜汤没法清理，只能回到家换一身干净的衣物。
她拧开水龙头，双手接满了清水，仔细的清洗着发丝上的饭粒和蔬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