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到了周末或者节日,宅子里才热闹些。
周家的大儿子周恒是传统的长子,知礼稳重,早早地成家立业,接过Trims的主要生意。几年下来虽然比不上盛铭泽那种大权在握的,但也算做的风生水起。坊间一直有传言周仕航即将退位让贤,让周恒正式掌管Trims。
周恒在个人生活上也从没让父母操心惦记,乖乖选择家族中意的名门淑女恋爱结婚,叁年抱两,家庭美满,年年登上优秀豪门家庭典范排行榜。
周仕航作风稳健踏实,Trims的发展一直平稳有序,即使最近几年经济大面上不景气,Trims也仍然践行着“行业收割机”的名号,稳坐行业龙头的地位。
要说唯一的问题出在哪…周太太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对面安静吃饭的小儿子,周朗的轮廓深邃硬朗,继承了父亲的优良基因,一双深沉的眼睛里隐约泛着潋滟的水光,是母亲的杰作。
智商也超群,在斯坦福读完本科又去哈佛读了叁年法学院,成绩一直是一骑绝尘的优秀。
就是太不听话了!
周家是传统名门,行事低调谨慎,已经富了叁代以上,早就不屑于参与一些所谓的上层中产的工作。
律师?医生?教授?听上去是光鲜的知识分子,说到底,也还只是些服务业而已。
当初周朗LSAT考了178分,要去哈佛读法学院,周家人并没有反对,毕竟很多总统也是法学院出身嘛。
周朗又是个向来有自己的主意和打算的,他们也就顺了小儿子的心意。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会儿的周朗虽然年纪尚轻,但心思之深已经足够摆全家人一道。读着书的时候,但凡有人问及未来规划,就说自己势必子承父业把Trims做大做强,哄的周仕航打给他的生活费都要比周恒留学的时候高出去不少。
然而,他回国以后不仅不肯接手Trims,反而自己开起了律所,还高调地专接一些在周家看来“有辱门楣”的争议案子,立志要把讼棍的名头贯彻到底,简直是毫不客气地往周仕航脸上抹黑。
周太太愁容满面地看着小儿子精致漂亮的面孔,对她来说,事业倒还是其次,她自信自己的好儿子无论在哪个行业都能大放异彩。不接班也无妨,反正有老大顶着,再不济,还有那些职业经理人嘛。
但个人生活可就是真的让她发愁了。
周朗早就到了适婚年龄,周恒在他这个岁数的时候大儿子都已经能满地乱跑,但他依旧孑然一身,问就是专心事业无心感情,介绍给他的适龄女生也都被他以这样那样的理由打发了。
“怎么了妈,我脸上有东西?”周朗发觉自家亲妈的眼神从刚才起就停留在自己脸上,抬头问道。
“唉,没事。”周太太叹口气,哀叹自己想了这么多,说出来也没有用。
“你这周怎么知道回来了?”餐桌的另一头,周仕航问道。
“刚结了个案子,这几天比较清闲,就想着回家看看。”周朗说的轻松,在座的除了两位周太太,却都深知他结了个什么样的“案子”。
千亿金额的庞氏骗局都能被洗成证据不足无罪释放,顶级刑辩律师也就是这个水平了。
“没事就多回来,少让你妈惦记。”虽说顶级讼棍的名声不太好听,但周仕航还是很为自家儿子的本事感到骄傲的。
也是他基因的功劳嘛。
“老二最近谈恋爱没?你嫂子说她们运营的那个基金会里面有个挺不错的小姑娘,城东苏家的小女儿,让你嫂子给你介绍一下?”周恒说道,可能整个家里面,只有他知道周太太刚才在叹什么气。
“对哦,小苏漂亮大方,家世也好,刚从美国回来不久。如果弟弟有意,我先把微信推给你,认识一下?”舒仪常年浸泡在豪门贵妇中间,最会察言观色,立刻把话头接了过来。
介绍?周朗的脑中闪过某个脾气极坏喜怒无常动辄发脾气还脚踏两只船的女人的脸。
好像自从上次不欢而散,都有一个星期没见过她了。他不主动联系聂容嘉,她还就真沉得住气,一点回应都没有。
每次都是这样。
因为聂容嘉一点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会离开她。
本来也是很生气的,气她没心肝没良心,但一个星期不见面,想念早就已经排山倒海一般地压倒了他的气愤。
只是这样不经意间地想起聂容嘉,胯下的某物竟然就蠢蠢欲动了起来。
周朗赶紧逼迫自己转移注意力,把这股无端的欲望压制下去。
是不是确实应该转移一下视线了?他心里想着。
“那就先谢谢大嫂操心了。”周朗对舒仪说道。
周太太松了一大口气,没想到,小儿子竟然被说通了。可能是年纪到了,自然也想开了吧。
她欣慰地看着周朗,仿佛第叁个孙子已经能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了。
周朗对恋爱的事情松了口,桌上的氛围也轻松许多。舒仪又讲了些孩子学习马术时的趣事,逗得不苟言笑的周仕航也开怀大笑。
家庭氛围其乐融融。
“我昨天晚上去的那个慈善晚宴,”周仕航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碰见了个女律师,给我一张名片,竟然还是你们律所的。”
“哦?”周朗突然升起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我们所应该还没有够格能参加这种晚宴的律师吧?”
当然,他除外。
“确实不是自己去的,是盛铭泽带去的,挺漂亮的女孩子。”看上去应当是层次不太高的圈外人,不然怎么会连他跟周朗的关系都不知道。
估计跟周朗也不熟。
还冒冒失失地把名片递上来,他看到上面“DK”的烫金logo的时候,差点儿笑出来。
“跟盛铭泽搭上关系的女律师?我好像也听说过,是不是姓聂?”周恒突然插嘴道。
人类本性就是爱八卦,什么阶层的人都一样。
何况盛铭泽这种有几千双眼睛盯着的。
盛世董事长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传闻,他也听过些风声。
“对,叫聂什么嘉来着,我把名片丢掉了,忘了。”像这种野心勃勃向上爬的女孩子,周仕航实在见过太多,见怪不怪。
估计盛铭泽也是图一时新鲜,玩玩也就算了。
“哦…”周朗点头,表情克制,“我知道是谁了。”
他可太知道了。
周朗感到脑内的醋意在疯狂翻腾。
藏在桌下的手也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这个聂容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