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口前襟被他一层层拢紧抚平,年年羞得厉害,几次想往后躲。
“师父!年年只是脑袋笨了些……不是没手没脚的废人……”
年年不敢让祁则纡尊降贵地伺候她,连连往后退,匆忙收拾好自己说:“年年自己会穿的。”
祁则沉默地摇了摇头,让年年坐到镜前,拿起一柄木梳替她挽发。
镜子里的人儿唇红齿白,一双湛蓝色的眼儿蕴满神采,满头乌发曳地,漂亮得不像自己。
年年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捏了把自己的脸,有些痛。
她一低头,看见自己拢平的领口已然散乱分开,露出圆润许多的肌肤,隐约能见到祁则留在乳上的指印。
“师父!”
年年的尾巴在身后乱甩,一时没了主意。
她之前身子瘦弱,衣裳往身上一套就穿好了,头发也是随手一挽就行,如今这模样,她还真不会。
“知道错了?”pǒ⒅ьě.cǒm(po18be)
祁则放下木梳,站在她身后,一双手绕过她的脖颈,替她重新整理。
镜子里看不见祁则的脸。只见腰间那枚在灵山传承许久的古玉,还有他那身威严华贵的衣袍。
那只手极其轻柔,再度拿起梳子,替她将发一缕缕梳直,系上同他一模一样的银色发带。
“师父。”年年回过头,看见祁则正将她的一根落发缠在指上把玩。
她问:“师父怎么会这个?”
祁则面不改色,将落发随意收拢后道:“有何不会?你初来灵山时浑身脏乱,不给你洗漱顺发,难道让你用舌头把头发舔干净么?”
年年一想到自己分明没有妖身,却喜欢和狐狸似的到处乱拱、往床铺里偷偷藏东西的野习惯就脸红。
她才记起自己之前躲在山上,的确没注意过这个。头发乱了就用手胡乱一挠,若打成结了,就用牙咬下来。有几次饿得没力气咬不下来了,她还真干过舔了自己满头口水的事。
年年联想了下祁则收拾她这只脏兮兮的半妖的画面,就羞愧得快要哭出来。
“年年学着自己来。”年年拿起木梳说。
“免了。”祁则按下她的手,说的理所当然:“修行重在专一,莫让零碎琐事分了心。”
年年乖乖地收回手,问:“今日修行什么?也是花钱么?”
祁则摇头:“今日去拜访故人。”
柳济城盛产灵药,城外高山绵延百里,大都是丹宗地界。
西南最高的柳峰便是丹宗所在,山腰处白云流水,年年正好奇,祁则已带她御剑而上,落在了丹宗金碧辉煌的宗门前。
守门弟子见到生人不请自来,正要拔剑呵斥,年年连忙跳出祁则臂弯,行了礼表示他俩不是坏人。
“我与师父来贵宗寻找故人,不是来找事的!”
年年满脸笑靥,又是一只废物半妖,让两名弟子放心不少。
毕竟丹宗声明在外,多的是想要灵丹妙药的凡人修士。只是灵丹各个价值不菲,许多人没有钱又非要不可,便动了偷摸强抢的主意。
俩弟子看看年年,又看看远处看不透修为几何的剑修,面上柔和几分问:“请问是寻哪位?可有邀请?”
“寻贵宗的乐池真人。”年年将师父的话记得可清楚了,笑吟吟道:“还请两位通报一声。”
“乐池?”
两名弟子满脸疑惑,四目相对,忽然变为惊恐。
他俩举剑怒喝道:“无礼小人,竟敢直呼丹圣姓名!”
眼看那剑就要劈下来,年年被祁则往后一带,那剑似是受控般转了个方向,架上两名弟子的颈侧。
祁则将年年揽道身后,淡淡道:“两位通报一声便是。”
“胡闹!”两人被剑威胁,深知面前人修为极高,但又受不了这屈辱直骂:“老祖宗闭关叁百年,怎可能为你出关?”
“你通报说祁则来见他就是。”
祁则将一人颈侧的剑挪开,移到另一人脖上说:“一人去通报便够了,速去速回,本尊不愿多等。”
这明显就是抓人质了。
年年看得心惊胆战,拽紧祁则的袖子不敢看,总觉得下一秒这弟子就要被杀了。
“你威胁我也无用。”弟子倔强冷笑道:“老祖宗叁百年没出关了,就是宗主换任都没有,你以为你是谁,他能为你出关?”
祁则不语,年年却担心起来。
她问:“叁百年没一点动静吗?你们也没进去看看,人是否安好?”
毕竟闭关都是历劫破境的危险事。许多人闭着闭着,就成了死关,再也没出来。
弟子怒瞪年年一眼,但很快没了底气。
这叁百年里天地变幻,人族又不比妖族天生长寿,一百年便换一茬人。就是得道修炼,至多不过千岁。
叁百年,着实太久了。
久到快要忘记乐池的名字,久到已经没有故人来寻他。
弟子刚低下头,便听见一声尖叫。
“老祖宗出关了!”方才离开的弟子急忙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叫,像见了鬼似的:“他闭关听见祁则二字,气得直接拍碎了山门,说是与祁则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