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晚的目光落在门上,灵机一动。
她让慢慢见机行事,一会儿直接把她弄晕。
如此,她便顺理成章的摆好姿势,借着装晕朝谢无祈直直压了上去,将人重新扑倒在床。
这样一来,任谁推门看到这一幕,谢无祈都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郁晚颇为得意地想。
一切都朝着她的计划发展,唯一不受控制的是谢无祈的反应。
他避郁晚如蛇蝎,几乎是在人扑向他的下一秒,就抬手欲将人隔挡开。
眼见自己的计划要被破坏,郁晚当即张开双臂紧紧抱住谢无祈,阻止了他的动作。
这突如其然的一抱,令谢无祈措手不及避无可避,两人一同栽倒。
只不过郁晚也吃了不小的亏就是——她一头撞在了床头上。
真的撞晕了过去。
谢无祈怎么也没想到郁晚会突然晕倒,他心中一乱,本就是强弩之末的灵阵陡然被门外的人撞开。
路望寒破门而入,便见到伴随着谢无祈的闷哼声,郁晚伏在谢无祈身上撞向床头。
一席锦被刚好盖住床上交叠晃动的两道人影。
路望寒:“?”
他急忙闭眼转身,“大师兄,你正在解魅毒?”
谢无祈寒着一张脸,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冷声道:“并未!她晕过去了!”
路望寒沉默一瞬,“你都受伤了,居然还这么激烈……”弄的人家都撞上床头晕了过去?
谢无祈怒声叫了路望寒的名字,“你想死?”
第4章夫君
谢无祈清楚凡人女子最是看中名节,郁晚视自己为恩人甘心情愿献出身子,然而他却不是连凡人女子都要利用的人。
他既不会碰她,就理应为她考虑护住她的名节。
这也是方才下意识便想让她藏起来的原因。
可郁晚并不肯配合,再后来,发展就有些不可控制了。是以,他只能先用薄被裹住她的身躯,不至于被别人瞧去。
谢无祈沉默的闭了闭眼,感受着体内的魅毒无声地发作。
神魂犹如万千虫蚁啃咬,烈火焚噬。难怪中魅毒者宁愿违背本心与人合欢纾解,也不愿忍受折磨。
谢无祈想到那淬了魅毒的一箭,眉眼间更冷几分。
得知床上二人并未发生什么,路望寒转过身来。
他看着被人压在身下的谢无祈,就知道这位肃来端方稳重的大师兄定然被魅毒折磨到了极限。若非如此,但凡谢无祈还有半分奈何,都不会任这女子妄为。
他快速扯了下唇,犹豫要不要将那女子先挪开,但他又不太想立即这么做,因为他难得见谢无祈陷入如此窘况。
只是对方脸上的表情太过淡然,饶是如此,都难从那张冷寒的脸上窥见半分难堪。
路望寒讪讪在心底啧了声,暗道无趣,慢慢走上前,“大师兄,那她怎么办?”他伸手指了指伏在谢无祈身上的人。
“带去隔壁。”谢无祈沉声说。
路望寒点了点头,作势就要掀开盖在两人身上的锦被。
“等等。”谢无祈出声打断他的动作,“就这样将人扛过去就是。”
路望寒眸子动了动,视线落在少女身上,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对方散落在后背的凌乱发丝。
“行。”路望寒若有所思地笑了下,一副乖巧模样,“全听大师兄吩咐。”
路望寒将人用锦被裹着,直接一兜手扛到肩上,似笑非笑地瞥了眼床上之人不整的衣衫,也没有动手替他整理的意思,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身上的重压卸去,少年平躺在床上,依旧浑身僵硬,仿若死尸。
无物遮掩,他身体的反应便明晃晃暴露在夜里的冷风之中。
四周寂静无声,双颊绯红的少年重重阖上眼睫。
另一边,路望寒扛着郁晚正准备推开隔壁房门,就听身后传来阵阵脚步声。
“小师弟。”人群中有人注意到路望寒,最先唤出声。
此次下山历练除魔的一队人中,除去谢无祈乃是第一峰亲传弟子外,就属路望寒身份最高,乃是第二峰峰主善音长老的亲传弟子。
他年纪最小,为人和善不拘,又没有亲传弟子的架子,与其他内门弟子关系亲厚。为表亲近,大家都唤他一句小师弟。
路望寒听到声响,笑眯眯回头,“方师兄。”
方惠打头,领着身后一众弟子走上前。他冲路望寒笑了笑,目光落在他肩头厚重的锦被上。
方惠入院便看到了,路望寒是扛着人从大师兄屋子里出来的。
刚才在远处他还不敢确认锦被中所藏之人的身份,此时走近了,才敢确认这锦被里裹着的分明是一个女子!
锦被裹在人身上顾头不顾尾,将人的脑袋遮得严实,却忽略了露在外面的双足。
脚踝纤细,绣鞋小巧,是女子无疑!
联想到大师兄身中魅毒一事,方惠的脸色有些难以言喻的莫测。
他身后的弟子们显然也都想到了一处,几人互看一眼,神情微妙。
方惠清了清嗓子,也不知该不该问,几番犹豫之下,还是忍不住好奇,“小师弟,这人是......”
他打量的目光落在那团锦被上。
路望寒敛着唇,摇头笑道:“我也不清楚呢。”他朝着谢无祈屋子的方向看了眼,才慢悠悠继续道:“大师兄只说让我将人先带到隔壁,至于说旁的,你们若是好奇,便只能问大师兄了。”
说着,他又挤眉弄眼凑近方惠,小声道:“方师兄,若你真同大师兄问出什么记得同我说说,毕竟我也很好奇呢。”
方惠一惊,打量的视线倏地收回。
问大师兄?
他哪有那个胆子!
只稍想想,都足矣惊出人一身冷汗。
大师兄身为执法阁执事,向来只有他盘问弟子的情况,哪有人敢去问他什么,还是这种私事......方惠连想都不敢多想。
*
郁晚醒来,就发现自己从头到尾被裹在一床锦被里。
探出头,就见远处围站着一群人,时不时朝她张望过来,又一副不敢靠近的模样。
再眨眼,视线中央陡然闯入一张脸。
与谢无祈少年面容,但言行处处透露出沉稳自持的端方之态不同,面前之人无论从装束还是面容,亦或是举手投足,都更有少年气。
他的眸色是浅淡的琥珀色,不似谢无祈那般黑的浓稠而令人倍感压抑,反而有一种亮色,尤似被繁星点缀。
随着他倾身靠近郁晚的动作,高束的马尾从耳侧滑落,荡在肩头,发尾微微卷翘着,像一株晃动的、勾人采撷的狗尾巴草。
琥珀色的眼眸倒映出郁晚的轮廓,他盯了半晌,然后眼角慢慢完成一轮月牙,“你醒了。”
郁晚点了点头,随着她的动作,眼前人影氤氲,逐渐乱作一团。
她捂着额头,倒吸了一口凉气。
头晕眼花的状况并没有持续很久,脑海中纷杂的光影就被一缕清新的气息冲刷干净。
远处传来几阵吸气声。
他们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无奈屋子就这么大,郁晚只要听力正常,便能清楚的听到他们的交谈之声。
“小师弟怎么擅自动用灵力?若是让大师兄知晓,定是要罚他!”
“你小声些吧!”
“别紧张。”头顶落下含笑的声音,“你昨日撞到了头,今日醒来难免不适,深呼吸几次试试,看有没有好些。”
郁晚照做,依着对方的节奏缓缓吐纳气息,果然不再有眩晕之感。
“多谢。”她笑着道谢。
路望寒笑眯眯应下,收回按在郁晚额头的指尖,“小事,不足挂齿。”
郁晚浅笑,没再接话。她不清楚对方身份,只能凭他的一身打扮认出他应当也是天剑宗弟子,且比身后那群人位份高些。
因为他腰间挂了一块玉牌,那是天剑宗各峰长老亲传弟子才可佩戴之物。
注意到郁晚的打量,路望寒的指尖挑起腰间的玉牌,嘴角漫出笑意,“姑娘既然醒了,可否告知我姑娘名讳,家住何处?还有......昨日你在我大师兄屋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远处再度传来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见郁晚不吭声,路望寒先自报家门:“我叫路望寒,同昨日救你的谢无祈一样,也是天剑宗弟子。”
郁晚依旧沉默着没说话。
她现在的身份是流落至镇上的孤女,无依无靠,无父无母,若要介绍也简单的很,可她不准备就这么说。
直接说她是凡人孤女,倒不如拿孤女的身份来做文章。
想一个理由,让这些人不得不暂时留下她。
最合适的,似乎就是失忆。
若她什么都想不起来,这些人总不好赶她走。
思及此,郁晚茫然的眨了眨眼。
她的长相本就十分清纯无害,虽没有美到我见犹怜的程度,但温温婉婉也很招人。更别说她还生了一双撩人于无形的眸子,眼波婉转,魅而不俗,欲而不艳,给她寡淡的长相恰到好处添了几分怜人的惑色。
此时她戏精上身,刻意咬着唇,扮西子捧心状,话音轻似呢喃:“什么都不记得……”
路望寒脸上露出些许讶异,“你失忆了?”
郁晚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