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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天喜帝 - 第253章

    ,最多再过三刻便能行至城中,远天青蓝无云,一片湛透,然而反叫人心生闷抑之感。

    方恺领军士列于后,只着了绢布甲,然凛凛士气仍不可觑。

    曾参商独自站在前面,墨黑束发碧玉穿,因奉上意来此迎沈无尘,身上已然换了文臣常服,额角挂了几滴盈盈轻汗,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远处。

    有小校上前来,“曾大人,官轿一时半会儿还过不来,将军请大人先去荫凉处暂歇一阵。”

    她回头,朝后一望,就对上方恺那双黑亮眸子,不由微微一笑,冲那小校道:“我在此处站着便好。”

    小校还欲再言,远处却忽然传来马蹄踏地之声。

    众人不禁都一下立好,朝前望过去。

    因今日沈无尘官轿将过,怕有意外,自辰时至今,外城一路至此,大道之上皆已禁行,连街铺都关业半日。

    此时此刻,又怎会响起马行之声……

    曾参商眸子定定,耳边蹄踏之声愈近,不知怎的,心口恍升一念,继而一紧,未能多想时就见远处街角一人一骑已然纵驰而过,直直朝这边奔来。

    一袭青衫薄袍蓦然闯进眼中。

    马行之中,衫袍腰间所垂金鱼袋堪堪逼目。

    她陡然一窒。竟不敢信……目光慢慢移上去,逆着刺眼阳光,依稀可辨得他那清俊眉目。

    怎么都没料到……

    他竟然弃轿不坐,不着常服,独自驭马一人行来。

    她看他越行越进。手心里满满都是汗水,想上前斥他心藐上意、胆大无矩,可心跳越快,足下靴底似被粘在砖上,无论如何都动不得一分。

    他人马将至,缓缓收缰勒停,催马慢行至前,罔顾其后将兵之众。只是低眼望着她,半晌一眯眸,袍过风起,翻身下来。

    她双眸渐烫,看他举手投足间尽是风雅之态,儒流之感那般熟悉,近一年未见此人,可眼下见了,仍然心如鼓动。

    连代上迎他之言,都道不出一字。

    只得怔怔地站在原地。但看他收鞭转身,望向她。

    他走近两步,一抖袍摆,静静负手于后。看她狼藉无礼之态,终是慢慢一扬嘴角,冲她道:“曾大人,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空气似是凝住,周围静得一塌糊涂。

    她僵了片刻,心头陡然火起,眉飞一刹。对上他地目光,冷声道:“在下奉上意恭迎沈相来朝,奈何沈相位尊人贵,连上意都不放在眼里,”转身回望诸卫一眼,回头又道:“方将军领麾下将士于此已候多时。沈相既至。何故视若不见?”

    沈无尘眼底微凛,看着她。不语。

    曾参商不复与他多言,只侧身道:“沈相一路风尘,本当由在下替沈相接风才是。只是在下看沈相千里之行不觉倦,仍能驭马快行,既如此,便立时随在下进宫面圣罢。”

    他眼中神色变了又变,终是一点头,淡道一声:“有劳曾大人了。”便转身去牵马。

    她看他身转,这才猛地一闭眼,心口似是一塌,缓了半晌,才对身后方恺比了手势,待人牵马与她,便翻身而上,也不管沈无尘有未跟上,直一抽鞭,踢马往皇城之中奔去。

    夏风热浪疾速扑面,没多时便被他自后追上,二马并辔而行。

    沈无尘人在马上,却是侧眸望她,只觉她变了甚多,先前言辞之间已然不复从前那般轻莽,整个人都稳重了不少,不由微一侧头,又行一刻,才道:“这八个月来,为何一直不回我书信?”

    曾参商耳边风过夹音,听清了他这话,眸子一低,过了片刻,不答却问他道:“你自遂阳一路而来,燕平这边事况如何,你可知晓?”

    他微一皱眉,掌勒马缰,“有报时至,然朝廷文辞,不足以赖。”转眼看她,见她脸色不善,不由又问:“皇上可是很难?”

    她颓然蹙眉,抿唇半天才道:“诸事不便多言,其间又有许多是我也不甚明白地……待一会儿入宫,你自去问皇上。”

    沈无尘点头,人马行之甚快,不消多时便见宫城及目,这才斜眉又道:“……先前入城弃轿骑马,是想能早些见到你。”

    曾参商攥缰一紧,不知如何开口。

    口中急吁两声,猛地策马朝前奔去,甩令与宫外守兵,一跃而过,远远抛他在后。

    他望着她地背影,眉头更紧,靴底狠狠磕了马肚几下,持鞭跟了上去。

    一入殿中便觉凉意及身,诺大殿室之中,木桶盛冰,湿帘蔽日,一室清凉怡人。

    英欢半倚在软榻之上,见他二人进来,不由弯了唇,轻轻一笑。

    沈无尘上前两步,撩袍便叩,行大礼于她脚下,口中低道:“陛下。”

    英欢看他一身简袍,又见曾参商面色不豫,心中略明,着他平身,又道:“无碍。”

    自阑仓山大营一别至今,时近一年矣。

    纵是从前有狄风之死为阂,然君臣十余年相得之情亦难轻祛,斯仇已报,此时再见,二人心中均是感触颇多。

    沈无尘起身,抬眼看过来,容色有动。哑声道:“……这一年多来,陛下统军于外,实是受苦了。”

    英欢淡笑,道:“你于遂阳视朝治事,何曾容易?此次将你从遂阳千里诏来燕平。亦是为难你了。”

    沈无尘低头,“陛下何出此言……国事民生在前,臣便是鞠躬尽瘁,亦是份所应当。”

    英欢指座与他二人,待他坐下后,才道:“四国之疆未分行路,朝政旧臣未定班制,朕一人于燕平实是事多难断。才要你来相商协理。”

    他稳稳一落袍,开口直道:“臣一路而来已然想过诸事,陛下可先听臣之见,而后再断。”见英欢点头,他才略一扬眉,接道:“南岵中宛二国分路可依邰之例,升二国都城为大府,遣重臣知之。邺齐国中诸道不变,仍留旧称,治事当以旧臣为先。由是方可速安民心。至于朝事班制,臣以为眼下当分东西两班,遂阳与燕平各领政务,南岵中宛所占之疆亦分东西。由两面朝班所辖。待天下初稳,再议移都之事,新都建宫亦须二三年,待移都之后再诏遂阳、燕平两班朝制众臣于新都,合班治事。由是,时不紧逼,而两面朝臣亦有能融之机,陛下以为如何?”

    英欢唇扬噙笑。微一点头,看了一眼曾参商,才对他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