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灰烬处 - 第110章
“奥兹，下午好。这个人类是什么。”“奈贝，下午好。他是王买回来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用途。不能吃。”
对方的表情冷得像个机器人，他对奥兹说：“知道了。王喜欢人类家具？”
“不明白。但现在只有一个。”
“知道了。”那人只是身高只到极辰胸口的青涩少年，但那双眼睛看过来的时候，极辰在奥兹背后怕得发抖，万幸对方只是看了一眼就离开了。
两个人就到了宴会厅，由于只有他一人吃饭，宽敞的空间内突兀地摆了一套桌椅。
极辰坐下，面前的菜肴一看就是用他想都不敢想的天然食材做的高级品，可是……周围围了一圈盯着吃饭的人，这怎么吃得下啊！
“王喜欢活的人类？”有人小声问。
他隔壁的人摇了摇头：“王喜欢死掉的人类。”
“那我们把他变成死掉的人类？”
他隔壁的人又摇了摇头：“我们不能剥夺王的快乐。”
“那我们多抓几个活的人类？”另一侧的人问摇头的虫族。
虫族继续摇头：“太多人类会很聒噪。”
极辰艰难地咽下口中已经被嚼烂的菜肴，不要总是打打杀杀的啊！而且一口一个人类的，搞得他们不是人类一样！……唔，也不是不可能，如果这些人都是战斗用的仿生人就说得过去了，那他的新主人还有点可怕啊，不知道哪里来的这种癖好。
“你们……不是人类吧？”他的兔耳朵耷拉下来。
“嗯。不是。”
太好了，果然是仿生人！于是他略感安心地继续吃了下去。不得不说这是他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食物，虽然完全吃不出来这是什么肉，什么蔬菜，这个酸甜的风味来自于哪个水果，但总体交织出了非常浓厚的口感。
特别是这个比海绵还要松软的甜甜的东西。
“人类要哭了。”
“人类死之前会哭，吃个东西也会哭？”
虫族们观察着极辰的变化，试图找到他被王另眼相待的原因，但除了他是个爱哭的人类之外似乎没发现什么特殊的——不如说，他是最先死在屠杀里的类型。
奥兹看极辰快吃完了，于是挥挥手赶走看热闹的虫族们，为他奉上热毛巾后两人离开了宴会厅，来到皇宫门口。
极辰这才意识到为什么当时透过落地窗看的风景这么古怪，因为城堡悬浮在空中！这种距离感和环境原来不是投影的虚拟风景啊，极辰看着外面红彤彤雾蒙蒙的一片，地上似乎有很多丘陵般的地貌，天空中没有人造光源，所以也是诡异的一片红色。
“先下去吧。”奥兹温和地说，“啊，你好像没有翅膀？那么。”
两对仿佛是蜻蜓翅膀般的半透明薄膜从他背后探出来，极薄极韧，甚至能轻易切开黑曜石，在猩红的环境光下反射出镭射的奇妙光彩，这是无人能活着看到的光景，所以极辰只是觉得这个仿生人的配备部件有点奇怪。
奥兹松松地提起极辰，大致花了半分钟带他飞到了城堡外围的地面上。
血色滴露逆流至天际，昏暗猩红的天光让人分不清是早晨还是傍晚，远处隐隐绰绰地映出尸山血河，有被雾气围绕的巨大如山的异形身影出现在视平线尽头——极辰终于意识到自己身处何等恐怖的地方，这里不可能是人能居住的星球。
“这、……这里是……”他浑身都颤抖起来，眼见着奥兹怡然地前进，谨记着“不能远离”的极辰挤出最后一点勇气迈开脚步，“奥兹？这里是哪里？王他、……噫！”
空中飞过成群结队的普通虫族，像是蝗虫过境，黑压压得投下一片阴影。
这里还有虫族！难道远处走来走去的是中级虫族？！怪不得必须把城堡建在空中，是因为中级的很少有飞行能力吧，但是那些普通的就很好对付了！也需要这么多战斗用的仿生人，不然谁来抵抗虫族呢。而且人类在这里乱跑肯定会被吃掉的，奥兹说的话也不怎么奇怪嘛！
天啊，他的主人到底住在什么地方，游戏厅连这种地方都能送到货吗？
极辰揪住奥兹的衣角：“等……等等！再往前走会很危险！有中级虫族！”
“唔。确实是中级的，但没关系，我比他们厉害得多。跟好我的话很安全。”奥兹拍了拍他的肩膀，极辰看对方表情不变（其实一直没什么表情），坚定的语气，略微放松下来。
“啊……真可靠啊，奥兹先生。”
“因为我更高级。这些事理所应当。如果不可靠，无法为王所用。”
“嗯嗯，在这里生活是得要像奥兹先生这么厉害的高级仿生人才行吧。真厉害啊，那位大人，能配备这么多战斗用的仿生人，还能住在这么恐怖的地方。”
“更正。我是虫族。而且这里并不恐怖。”
“……？诶呀，我耳朵好像有点……能请你再说一遍吗？”
“奥兹是可靠的，能为王所用的，高级虫族。这里是亲切的，虫族们的家园。”
极强的冲击性事实让极辰大脑宕机，他恍惚间看见奥兹那双没有情感的眼睛内似乎密密麻麻全是昆虫的复眼，说话间还会露出口腔深处两排尖利的森寒牙齿……“砰”的一声，极辰在离开城堡的三分钟后被吓晕，直挺挺地砸在地上。
等到极辰再次睁眼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最初被拆开的房间，但与之前不一样的是，耳边传来层层迭迭的哭泣声。
他揉着钝痛的额头，坐起身。
“你醒了！你也是被抓过来的吗？老家是哪个星球？”深棕头发的兽人胡乱擦了把眼泪凑过来，那人身高体型都与小兔子相仿，但性格开放多了。
“我是约德尔星的，不过是被卖到这里的……奴隶而已。”极辰小声地回答。
“卖过来的……？没关系，现在先收拾好心情，我们一定能逃出去。”
抱膝坐在房间角落的兽人愤恨地大吼：“怎么可能逃出去！我们不都是被高级虫族抓过来的吗！它们可是轻易就能杀死一星球人的怪物啊！”
“窗户……我们从窗户跳出去吧！先逃离这里再说！”
“先不说这样只有带翅膀的家伙能成功，就说离开这里后，没有飞船没有物资……”窗边的兽人焦躁地划着玻璃，“自己看看远处，那些是中级的，它们一旦发现我们肯定会通知高级虫族，你们谁有信心在样的野外活下去？”
“……投影！这会不会都是投影的风景！而且高级虫族……确实我的老家正在被侵略，帝国军完全不是对手……但说不定只是奴隶贩子乘乱把我们抓过来的呢？！你们也不能确定人形的一定是高级虫族吧。”
门被打开了，还在七嘴八舌讨论逃跑计划的兽人们陡然闭嘴。
门外的只是一个非常矮小的冷面少年，极辰想起来自己见过他，对方曾和奥兹聊过天，好像叫奈贝，奥兹没骗他的话，那他应该也是高级虫族……
奈贝说：“安静！王马上回来了，家具不会说话！你们要当好家具！”
门又被关上，可房间里陷入了更深的恐惧。
“王……？难道……”那人连猜测都不敢说出口，两片嘴唇抖个不停。
“……下一个不管是什么东西开门，我们都攻击吧，坐以待毙会死得毫无价值。”
“攻击一定会死，但它说了当家具，说不定我们当了家具还能活。”
有人冷冷回答他：“说不定对虫族来说，用来吃的也叫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