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那时候,自己的理解是正确的吗?那个人,她会需要自己吗?突然她感到自己的心中涌现出温柔,暂时下不了决心。但是,她又依然觉得,不能够在原主不在的时候,做一些大事,搅乱原主的生活。说到底,这副身体并不属于自己。
想到这里,她打算拿出日记本,记录下最近发生的大事,好让原主回来的时候有个参考。然而,当日记本打开的那一刹那,她震惊了。
确定了好几遍她没有看走眼之后,她又细细地读了一遍上面的内容。原来,不知为什么,日记本上竟然自动更新了。明显是和原主一模一样的字迹,清清楚楚地写了一些日期在车祸之后发生的事情。而日记的更新内容明显指示着,这个世界的原主,穿越到了林曜原来的世界!
也就是说,因为某种不可解释,林曜也无法理解的原因,当车祸发生的那一瞬间,自己和原主交换了身体,互相来到了各自的平行世界。而更魔幻的是,这本日记成为了某种连接两个世界的载体,她还能看到原主在自己的世界写下的内容。
原来原主穿越到林曜本来的世界之后,也惊异于那里没有αβΩ,性别只分为男女,而由于只要男女结合就大概率可以生育,虽然女性的社会地位依然比男性低,还是有些不公平的问题有待解决,但是在很多国家,大家都可以受教育、就业,也完全没有强制相亲这种烦人的事情。ⅹУцzℎàǐωц⒉Ⅽò⒨(xyuzhaiwu2)
原主为自己成为了有硕士学历,并且能在大公司做正式工作的白领而感到欣喜。虽然原主的外语水平无法胜任翻译的工作,但由于她积极好学,已经顺利转岗负责市场和销售类型的工作,越做越好。她认为自己终于有希望靠本领出人头地,也不必再担心必须结合生育。同时,她也已经和林曜在原来世界的朋友们搞好了关系,甚至还交了更多的朋友。她希望自己能永远停留在这个新的世界,不必回到有αβΩ的世界中。
读完这些,林曜的心情相当复杂。一方面,她很高兴原主没有死去,也为原主能有机会实现理想而开心;另一方面,她也觉得很妒忌,自己和原主比起来,样样不如,而现在自己,在这个糟糕的世界,工作也那么差,未来也没什么前景,还要应对相亲大会及其后果……不过当然,当自己在原来的世界的时候,也并没有过得有多好……
因为自己混得远不如原主,所以她羞于写上最近发生的事件了,免得被原主看到丢脸。
但她又一想,这就说明,原主不会再想回来这个身体了,既然原主已经用自己的身体在自己原本的世界过上了好的生活,那么,现在的这具身体,也属于自己了吧?自己也可以用这副身体,不用顾忌原主地专心地过好自己的生活了。
拒绝相亲对象的事情,是双方皆可的,如果那个人真的不想再和自己见面的话,也可以提交拒绝。但是到目前为止,自己还没有收到被拒绝的通知呢,那么也就是说,也许……
这样想着,林曜终究没有提交拒绝的决定。
程望雪看着第二场相亲大会的通知,心中泛起一丝涟漪。新款手机屏幕的风波已经告一段落,当时自己因为这件事情感到沮丧就去找那个人撒气,逼其拒绝,回忆起她即使看到自己那狰狞的面目都朝自己靠近的样子,程望雪用碰过她的那只手触碰自己的脸庞,仿佛在回味那个人手掌的余温。
现在的她,依然能感受到那一瞬间,从心底升上的狂喜。但之后她又马上平静下来,毕竟,那时候可能对方只是比较有礼貌;或者就算不是出于礼貌,是真心可以接受她的假疤痕,也有可能只是因为对方是有点傻;最后,毕竟自己那天没有吃药,可能这些自己都多想了,所有的一切只是因为大家都被信息素操控了,Omega自然会被Alpha吸引而已……
而她此刻内心的波澜,也一定是因为受到了对方作为Omega所分泌的信息素,因为,那个人的气味是如此好闻,那样像熟透了的番茄的,酸酸甜甜,既清新又浓郁,那种忍不住让人要吃掉她的感觉……
想着想着,程望雪又一次提醒自己,自己当时突如其来的感动到哭泣,这段时间的经常想起那个人,以及甚至开始在意会被拒绝,内心开始希望不会被拒绝所以动不动就查看是否有拒绝通知等等这一切奇怪的心理反应,全部都是信息素引起的而已。
而现在看来,那个人并没有拒绝自己。
真是个奇怪的小傻瓜,这样都还不拒绝,这样想着,程望雪的嘴角却不自觉翘起了弧度。她的名字,是什么来着……林曜……林——曜——曜……她不自觉叫出了声,感受着这个发音舌尖和牙齿之间的触碰。
五月底的这天下午,第二场相亲大会就开始了。这是程望雪第一次参加第二场的活动,竟然有些紧张。上面写着这次是到一家幼儿园进行参观,然后和小朋友们会有互动。
真是无聊的活动啊……这样想着,她走进衣帽间,还是有点认真地挑选着穿搭。嗯……如果要和小朋友进行互动的话,是不是应该穿比较亲肤的衣服,于是她挑选了件棉质的纯白衬衫,配上一条精致的淡蓝色半身长裙,看起来简洁又不失灵动。
上次见面的时候,她还顶着那夸张的疤痕妆,现在要怎么解释,自己突然没有那道疤了呢?真是麻烦,程望雪依然没有想好该怎么办,于是还是戴上了口罩。
来到活动地点了,这是一所比较标准的公立幼儿园,里面招收3到5岁的小孩子。为了不让养育院长大的和父母抚养长大的小孩子之间有隔阂,养育院的孩子们白天也都会去相应的幼儿园,与由父母抚养的小朋友们好好相处,晚上才回养育院。程望雪到的时候,幼儿园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但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林曜。今天的林曜穿着一身淡紫色的纯棉连衣裙,看起来很清新。
程望雪走到她面前,打量着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方的着装相当随意,也很明显没有化妆。虽然当时就觉得特别容易脸红的林曜有一点可爱,但今天她好像画了一点自然的淡妆,脸颊上有两朵恰到好处的红晕,看起来更诱人了。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站在一起,直到大家都进入幼儿园活动开始。这次的活动包含叁部分,首先是参观幼儿园的整体规划和设置;第二是互动环节,这部分中每一对配对都会被安排和几个小孩子一起玩积木,可能需要适当照顾一下他们;最后是幼儿园安排了小朋友们排练了简单的节目,给大家表演一下。
参观的时候,两个人也没有说话,就这么随着大队伍转了一圈。虽然程望雪小时候没有去过公立幼儿园,但是此刻她心里一直想着等一下怎么面对林曜,要怎么向她解释疤痕没有的事情,没有注意参观。看起来差不多就行了。而且这种活动本来就没有意义,只是官方想给大家看看幼儿园办得好,孩子们好可爱,企图激起大家生育的欲望而已。
不知不觉到了陪小朋友们玩耍的时候,程望雪坐在两个小朋友旁边,默默看着另一边的林曜。终于有机会和她说话了,但程望雪又什么都不想说了。她一想到要解释这个理由,要说那么多话,要期待对方的回应,就像要把自己摊开在别人面前,任人检视一样,感到浑身不自在,觉得特别麻烦。而她的日常生活中,除了工作,不必要做任何麻烦的事情。因此,她现在也不打算摘下口罩。
身边的两个小朋友似乎都很活跃,软软糯糯的相当可爱。他们叽叽喳喳地说着些稚气的话语,开心地玩着积木,但可能因为年龄太小,有时候搭的积木会掉下来,而且开心的时候会尖声大笑。
从小接受各方面严格教育的程望雪完全不记得小时候这种天真玩耍的时刻,当然也被训练得无法接受在公共场合发出有一点大的声音,更没有办法接受这种超大分贝的笑声。但考虑到这两个孩子还很小以及他们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她尽量忍耐着自己的不悦。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小一点的孩子不慎把刚才搭好的积木碰翻了,正好砸到程望雪的身上。程望雪见状,皱紧了眉头看了那个小孩一眼,可这下意识的一眼也许在孩子看来是被凶狠狠地瞪了,马上哭起来。
这下程望雪不知所措地看着那个碰翻积木的孩子,倒显得好像她才更无助。正当她苦恼着该怎么办时,只听见林曜柔和平静的声音:“没关系的,我们可以修好的。”接着她拿起积木开始慢慢地带着孩子们再搭起来,很快就又完成了。小朋友渐渐停止了哭泣,但是依然时不时地碰翻一些积木。只见林曜又捡起掉落的那几块,一块一块耐心地给孩子们放回去。
程望雪看着她温柔的侧影,黑色的长发柔软地垂下,纤长的睫毛下是温暖的眼神,不禁恍了神。
突然,她看到林曜转过头来,震惊地望着自己。她连忙把眼神移开,然后很快发现了问题:那个大一点的孩子,竟然乘自己不注意,恶作剧拿开了自己的口罩,自己那毫无瑕疵的全脸已然完全暴露在林曜的眼前。
她不知道说什么,默默地转回自己的脸,不再与林曜有任何眼神接触。
幼儿园的表演开始了,小孩子的表演没有什么质量,只胜在可爱,不过当然展示幼儿的可爱以促进生育欲望就算这整个活动的目的。今天一整天,程望雪也没有和林曜讲一句话,甚至都没有给她任何眼神或肢体上的回应。真是奇怪,在这次活动之前,程望雪在忐忑不安地等待的时候是多么期待这次的见面啊,但是现在那个人真的在自己身边了,她却一言不发。这种别扭奇异的不适感,连她自己也无法理解。
当孩子们正在表演《找朋友》这首歌的时候,程望雪突然发现,旁边的座位空空的,身边的人居然不在了。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觉得身体好像瞬间凝固了般,连呼吸都需要刻意调节。
“她很可能,只是去了洗手间而已……”,程望雪这样自我安慰道,想着符合常理的解释。但只是过了十分钟左右,她竟然就有些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