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病人很多,脸上都盘旋着死气沉沉的阴郁之色,空气一片浑浊和喧闹。她问了几个人,才找到梁煦的办公室,在门口很是忐忑不安了一会儿,方推开门走进去。
他的办公室一片洁净的白色,墙壁一尘不染,阳光从白色窗纱外照进来,反射在金属的医学仪器上,光线灿亮。
梁煦坐在桌畔,伏案写字,披着一件不染纤尘的白外套,握笔的手指修长白皙,指节清晰分明。
他头也不抬地问:“请问,有什么事?”他的声线温和,但带几分疏离的意味。
梁笙不知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梁煦抬起头朝她望去,骤然怔住了。“笙笙?”他似乎是不确定地开口,梁笙应了一声,走到他桌边道:“我有事和你说。”
“什么事?”
“回去再说。”
两人共乘一辆叁轮车,晴朗的天气中,洋梧桐淡青色的影子打在他们身上,飞速向后退着。她不发一言,垂头望着那些影子,突然想如儿时那样,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但二人之间始终隔着一道无法填补的距离。
梁煦忽然叫停了叁轮车,下车到一家西点店里,提了一盒点心出来,坐回车上。
叁轮车继续向前行驶,她偶尔装作不经意侧身看他一眼,只见阳光和树影在他的眉眼间交错流淌着,明朗干净,仿佛似水柔情。
她心中怅然起来。
梁煦却十分喜悦,他没想到妹妹会愿意回来。等到了家门口,两人下了车,他忽地瞧见,自家大门敞开,十几个陌生的佣仆搬着礼盒来来往往穿梭在门间。
他疑惑了半晌,想起最近听到的梁笙的消息,知道她和陆家少爷走得很近。他瞬间明白过来,转过头静静望着她:“怎么回事?”
她低声道:“我要订婚了。”
陆承堂正好从宅子里出来,看到两人,一眼看出梁煦的身份,他满面春风走过来,开口道:“我想和您谈谈,我和梁笙的婚事。”
梁煦淡淡道:“我需要先和梁笙商量,您请回罢。”
他语气冷冷,讲话又十分不客气。陆承堂从小到大就没人敢这么同他说话,当下怒气盈了满脸,待要发作。梁笙见了,趁他尚未动气,抢先一步拉住他的手,安抚道:“你先回去罢,我会好好说的。”
“好。”他平息下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我先走了。”
梁煦在一旁,冷眼看二人姿态亲密,转身往门内走去。梁笙跟在他身后,赶上去,急急唤了一声“哥哥”,他也不理。
她知道他生气了,他动怒不会像陆承堂一样彰于脸上,只是会比平日要冰冷些。他这样的反应在她心里唤起一种病态的、畸形的喜悦,甚至让她想大笑。至少,这证明了不是只有她在痛苦。
她要他为了她痛苦。
她伸出手,扯住他的衣袖,仰面望着他:“为什么不许我和他订婚,是你当初让我去爱别人的!我”
梁煦停下脚步,垂眸看她。午后的阳光里,他的睫毛缠着丝丝缕缕太阳的金色,她这样抬头盯着他,竟忘了要说什么。
“你这是在把婚姻大事视作儿戏,而且齐大非偶,陆家并不适合你嫁过去。”他把衣袖从她的手中扯出,面色微沉道:“我不会同意。”
“我是认真的。”她望着他,心里又急又怒又委屈:“我爱他!”
他的神色变得恍然而震动,问道:“你爱他?”
她语气坚定:“我爱他——我要和他结婚。”
他终于相信了,缄口默然了一会儿,少顷,才开口道:“笙笙,我不会阻拦你嫁给你爱的人。”
他这话一说出来,两个人都恍惚了一瞬,她的心像被一根细细的丝牵动了一下,泛开轻微的、却撕裂般的疼痛。
他不想和她剑拔弩张地谈这个问题,复又变回那个温柔的兄长,抬手让她看了一眼他提着的点心,温言道:“你难得回来,刚才我去买了栗子蛋糕和杏花糕,要不要试试?”
她别开眼,看向闪烁着阳光的玻璃窗,低低道:“我不想吃。”
梁煦有些讶然:“怎么呢?”
她慢慢道:“以前喜欢,现在不了。”
他神色微变,沉寂良久,心中伤痛难以言喻。四周这秋日的空气,是寂寂的,凄清的,徘徊在二人之间,只带来微冷的寒意。
二人之间的沉默,被极轻微的一声猫叫打破。梁笙诧异,转眸朝向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到一只小小狸花猫,不过巴掌大,毛发是桔黄间杂着深褐。它从门缝里探出小小的脑袋,看到梁煦,轻盈地跃到他身畔。
“这是哪来的小猫?”她问。
“前几天在医院门口捡的,没来得及取名字。”梁煦蹲下身,把小猫抱在怀里,摸了摸它的脑袋,抬眼问她:“你觉得叫什么好?”
梁笙看到他身后的杏树,灵机一动:“叫小杏子吧。”
梁煦点点头,她走过去,想揉揉小猫的脑袋,没想到它怕生,一边咪咪猫叫,一边把脑袋埋到他的衣襟内,左蹭右蹭。
梁笙怔怔看着那只小猫,神色寂寞,又十分黯然。
也想什么都不顾,躲在他的怀抱里
笙妹真是我写过最扭曲的女主了
尒説 影視:(rouwenw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