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的御书房,承明帝听闻已经安排好一切,命人招来了几个儿子。
“春光正好,”承明帝低声道,“朕突然想出城走走了。”
太子心中转过几个念头,谨慎的没多话。四皇子不知其中深意,积极进言:“儿臣以为,春光明媚正适合开展春猎。”
承明帝点头道:“你倒是与朕想到一块去了。”
四皇子得了夸奖,更积极献策:“儿臣与太子哥哥也许久没有较量,不如趁此比一比,看谁猎的动物多,到时候第一名由父皇给个头彩。”
承明帝感叹一笑,“也好,太子最近忙着江南收粮的事情一直未得空休息,借此机会放松一下也好。”
“能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荣幸,儿臣不觉得辛苦。”太子从善如流说道。
“白侯过不久就要回封地,”承明帝慢悠悠喝着茶,说道:“此行叫上白侯一起,朕再带上你们兄弟几人,还有公主们,还有一些股肱大臣们,听说国公府的柳毅之疯病也好些了,让他也去。”
太子将心提起,父皇是想趁此机会,出手了结了白容?父皇是想借谁的手?柳毅之?还是顾行风?
承明帝看向八皇子,眼中多了几分慈和,“好孩子,你最近的身子刚有起色,此行也过去热闹热闹,与几个兄弟一起较量较量。朕还记得你小时候骑射很是不错,就连先生都夸你有天资。”
八皇子自然不敢违,垂首就道:“儿臣遵旨。”
承明帝满意的点点头,留了太子问了些江南收粮一事,让其余几个皇子先回去。
白容接到宫里的旨意后,冷笑不断,一切都如苏芳和燕云歌设想的那般发展。
皇帝终于对他出手了。
五日后,承明帝辞别百官,带着皇室宗亲们,浩浩荡荡的出宫往行宫去了。
此行除了几个文武大臣,几个皇子公主,后宫中除皇后伴着圣驾,其他妃子一个没带。
燕云歌坐在马车上,倚在软枕上撩起车帘往外看了一眼,摇摇头小声道,“不知情的人会以为皇后圣眷正浓,或许明里暗里都在嫉恨她这次陪驾,却不知道这恩爱面具背后是怎样的歹毒心思。”
白容低头看着各路消息,头也不抬道,“宫里早有传言,皇上想改立梅妃为后,要不是忌惮着会让叶家死灰复燃,怕是早就动手了。”
燕云歌笑了下,把车帘放好,“最是无情帝王家。皇上对梅妃又能有几分真情。”
白容抬起头,想了会道:“皇帝也是人,是人就会有感情。后宫女子叁千,可是这么多年,咱们这位陛下还真就只在梅妃那放下过身段,偏梅妃没给过他好脸色。”
燕云歌冷笑了声,这不就是男人的劣根性,越是得不到的越想要么。梅妃大概也是知道这点,所以这么多年盛宠不衰。
燕云歌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打转,问了白容京里可有什么最新消息。知道皇帝此行要动手,白容一早做好准备,京里的府邸,封地的人马,他全布置妥当。能兵不血刃是最好,不然他也不会束手就死。
白容将新得的几个消息,挑重要的分给了燕云歌,问道,“太子江南收粮一事,你怎么看?”
燕云歌没说话,仔细看完了消息纸才回道:“这事不好办,办的好是为太子铺路,办不好就是个无底深渊。”
白容皱眉,两人目光交汇。白容低声问道:“怎么说?”
燕云歌想了想,轻声回道:“收粮很容易造成百姓恐慌,以为朝廷要打战所以囤粮,到时候米价狂涨,受害的反是底层百姓。但是办的好的话,用中等价囤上等米,日后一旦发生灾荒,就是太子收复民心的机会。”
白容沉默片刻,问:“我们要不要插手”
燕云歌笑了下,“侯爷不是对那个位置没兴趣?”
白容被噎了一下,小声道:“本侯随便问问。”他又想到这次计划,忍不住问:“你就这么确定魏尧不会反水?”
燕云歌坚定说道:“我信得过他。”
白容听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本侯信不过他。”
燕云歌皱眉,“侯爷,用人不疑。”
事已至此,疑心只会生暗鬼,没有意义。
白容眯起眼看燕云歌,突然觉得自己问的多余了。这个人成竹在胸,怕是把所有情况都考虑在内了。
他依旧怀疑,她一定要求此次行动的人是魏尧,是存了什么私心?
只是明摆着是个死局,她又有什么办法能救魏尧脱困?
白容不禁好奇起来。
一行人走了足足有一天,傍晚时分终于抵达了此次春猎的行宫。
白容腿伤还没有恢复,走路依旧靠人搀扶。燕云歌也不避嫌,她此次的身份是他身边的家将,自然形影不离。
教燕云歌意外的是她在八皇子身边看见了苏芳和赵灵的身影,苏芳是白容派给八皇子的,倒没什么。奇怪的是赵灵,竟然能取信八皇子让他把她带在身边。
可惜找不到接触的机会,两人互视几眼,默不作声。
到了行宫,众人安置下来后便是热闹的晚宴。
晚宴过后,白容在燕云歌的搀扶下回了自己的宫苑。
白容在宴席上饮了些酒,头有点痛,揉着脑门说道:“本侯第一次坐以待毙,竟然还有些不安。”
燕云歌坐在旁边,手里捧着兵书,微笑说道:“侯爷想错了,我们早就先发制人,那头的人才是坐以待毙。”
白容顿了下,苦笑道:“本侯为了避嫌特意将腿摔了,就是想躲在京里不出门,没想到皇帝一道圣旨,本侯这伤白受了。”
燕云歌放下书,说道:“倒也不尽然,八皇子身子不好,这次春猎怕也是会躲在营帐里不出,侯爷多去和八皇子亲近,一来是事后追究起来有个人证,二来也借机与苏芳取得联系。”
白容点点头,说自己正有此意。
舟车劳顿一天,两人又说了会话,这会疲惫上涌,都有些累了。
“侯爷……”燕云歌抿了抿嘴唇,犹豫问道,“草民今晚睡哪?”
白容理所当然地回答,“本侯此行就带了你一人,你自然要与本侯一起。”
燕云歌看了看仅容两人的床,挑眉,“草民还是守着夜罢,万一今天晚上就有动静,我们也能及时反应。”
“哪有这么快。”白容站在床边,淡淡道,“皇帝总要替我找个出手的时机,这才第一晚,不会有事的。”
“过来,伺候本侯宽衣。”
燕云歌抬着眼皮,淡淡道:“草民不会伺候人。”
白容回眸,仿佛有点意外:“你倒是个娇身惯养的,罢了,本侯命苦。”说着认命般地自己动手。
燕云歌浅浅地笑了,视线不躲不闭,瞧得白容反倒不自在了。
白容换下外袍,就着中衣坐在床边,用眼神询问:你怎么还不换?
燕云歌眸子微闪,倒也不惧,轻声回道,“草民夜里会踢被子,还是就着衣服睡吧。”
白容心有疑虑,见她半点破绽不露,心道等会上了床看你如何躲藏。
只在面上点头,说了个“好。”
丑时,白容和燕云歌躺在床上,都没阖眼。
白容有心想套话,问了几个关于她出身来历的问题,燕云歌对答如流。
白容又想问,燕云歌轻声道,“侯爷,你再不睡天就要亮了。”
她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两人相视一眼,呼吸紧促。
皇上竟然这般等不及,第一个晚上就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