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和确实在攻读硕士学位的她不同,我因为装甲骑士的身份,只能偶尔去帮下忙。后来任务变多,我忙于工作,就很少过去了。”
那是极为珍贵的,无忧无虑的岁月。席卷十二个人类都市的“大晦日”灾厄现象还没有发生,DR·noir3也还没有发出对【虹】的预言。她作为备受瞩目的新型,每日奔波在肃清灾厄现象的战场上,轻轻松松地解决了一个又一个任务。
好友顺利毕业,又在理论物理的道路上继续精进,她将全部的热情投入到了学术研究中,作为beta的她,也遇见了心仪的恋人,拥有了美满的家庭。
虽然不太能理解这种生活方式,桃曳还是对好友的婚姻献上了真挚的祝福。
但是,一直到“大晦日”的发生,【虹】的预言的显现,她作为普通人的幸福终于走到了尽头。
要为了迎战【虹】而准备最大限度的战力。
DR·noir3的三名弟子缔结了誓约。
负责装甲的研制的是夏教授和DR·法缇维特,而制造足以承载装甲,能够与anma能完全融合的肉体,就成为了桃曳的工作。
她已经不行了。Beta的话,也就是没有发育出腺体的旧人类。虽然靠着技术和经验在装甲骑士中拔得头筹,但她自己也很清楚,再怎么努力她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最好是alpha,omega如果能克服发情期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alpha从不同的角度说,培育起来都要更方便一点。然而,并没有保证生下来的孩子一定是alpha的技术。以前曾经出现过,在技术上和伦理上都失败了。夏教授和法缇维特的专业方向都不是生物医学,没有办法予以帮助。
如果要同时培育多个胚胎,再加以选择,那样成本就太大了。
那么,从现有的alpha里挑选人才呢?
这个想法也被否决了。伦理委员会对每一个alpha的记录都非常严密,不会允许这样的变动产生。
就在她为此陷入苦恼的时候,她接到了好友的求助。
“希望你保护这个孩子。”
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孩子,却患有先天疾病,现有的医学技术根本无法让他活过一岁。然而,想要这孩子活下来的心胜过了一切。孩子的父亲——生物医学专业的研究者,利用了被禁止的基因编辑与重构技术,重塑了孩子的基因。
在二十一世纪初,作为整个生命科学领域最火热的前沿课题之一,曾经被看做让人类走上另一条演化之路的救世之科学。一直到二十一世纪后半,面对人类的生育意愿基本归零这样一个绝境,基因剪辑技术也被视作改变命运的终极手段。
不过,在耗费了无数的资金和心力后,基因重构婴儿们也一个接一个的死亡了。【降神计划/Dyeus】面临着技术和伦理上的双重困境,被伦理审查委员会秘密终止,并严禁任何组织或个人进行基因重构手术。
这个孩子的病历已经录入了医院的系统,如果能活下来,委员会可不会单纯地将之视为“医学奇迹”。一旦开始检查,他所经历的基因重构手术就绝对无法瞒过去。但是,如果是已经取得【翡翠骑士】称号的桃曳,凭借她的权势,也未尝不能重新给这孩子制作户籍档案,从而瞒天过海。
——【所有的基因重构婴儿都失败了。你的孩子,能活下来吗?】
桃曳曾经如此向好友询问过。
——【一定可以的!】
她毫不犹豫地回答了。
是基于母爱,还是说研究者的自尊呢,桃曳没有去深究这一点,她立刻想到了另一件事,那是她的烦恼来源,如果利用基因重构技术,说不定能突破的最大障碍。
——【我可以帮你。但是,有一个条件。】
很悲哀,无论怎么想都很悲哀。
将自己的细胞作为蓝本,加上了基因重构技术,不断地调试过后所产生的崭新的胚胎。
再将这个受精卵植入体内,制造出怀孕的假象,为了给予她暂且容身的户籍,小小的婴孩作为她的女儿诞生了。
没有母爱。
一点点都没有。
有的只是存粹的功利心,和对于其价值的期待。
因为没有办法制造出第二个了,所有的希望就只能放在这孩子身上。带着焦躁和痛苦,看着她一天天长大,看着她笑着扑进自己的怀中,用稚嫩的嗓音称呼自己为妈妈,看着将她心爱之物付之一炬时,她强忍着眼泪,像每一个理解母亲的苦心的女儿那样,微笑着说会努力的。
“……但你还是让她像普通人一样长大了。”法缇维特说。
“那只是在实行老师的理念,单纯的工具是无法对抗【虹】的。”
“怎么样都好。”听到这里,对于后面的结局,夏映光也有了心理准备。“第一个进行基因重构手术的婴儿就是我。而另一个孩子就是桃绮吧?”无论是怜悯还是同情,对于不在现场的她而言,都显得太过轻浮了。
他不想去谴责桃绮的母亲,也不打算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为她悲伤。他在意的还有一个问题:“那么我的父母呢?参与了这么机密的计划,能活下来吗?他们被你杀掉了?”
还没等桃曳开口,法缇维特就先为她进行辩解了:“这就误会了。再怎么样,我们也做不到为了灭口而杀人的。”
迎着夏映光很明显是怀疑的表情,桃曳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们不是被人杀害的,真的就是死于意外。”
没有半分阴谋的要素,只是发生了严重的灾厄现象,他们没有来得及逃出来而遇害了。
“这样啊。”
要说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但夏映光早已摒弃了对亲情的渴望。即使知道了自己的出生,父母死亡的真相,他也只是用一句简单的感叹略过去了。说到底,是否是基于父母对子女的爱而出生,对于小孩的人生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哪怕寄托着父母如此浓厚的爱意,他的个性也依旧是那么冷酷。而与他相反,纵使桃绮并不是基于爱意而诞生的,也不影响她那善良且宽厚的性格。
“她一定要去死吗?”
最在意的也只有这点。
“倒也不是。如果她得到了完美的anma能适性,加上MaryamⅠ的改造成功,她在击破【虹】之后也没有被anma能完全分解的话,嗯……活下来的几率大概是0.01%吧。”
夏映光不明白法缇维特为什么还能笑着说出这番话。
“万分之一啊……”还不如直接说可能性为零算了。
“嗯,就是这样。”法缇维特耸耸肩:“毕竟通过基因重构技术活下来的alpha就只有她一个人嘛,其他人再也找不到这么高的anma能适性了。”
“基因重构婴儿……”
夏映光喃喃道。
这里,不就还有一个?
啊,他忽然明白了。
为什么自己会被带回来,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
如果自己不去的话,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去了。
就像,在火场中那样。
在迎击【厄洛斯】的时候,仰望着天空中的两颗明星相撞然后消散那样。
真是可悲的陷阱。
他曾经对自己发过誓,绝对不会像其他软弱的omega那样,将谁的爱视作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他绝对不会为了谁而牺牲,也不会为谁而停下脚步。如果要赢得他的爱,就必须比任何人都要强,要拥有为了他而献上一切的决心才行。
对omega来说,alpha的爱不值得信任。而哄骗omega牺牲的爱情童话也无聊透顶,那只是为了社会延续所诞生的糖衣炮弹。
真是可悲的陷阱——他绝对不会愚蠢地踏入其中。
绝对——
“这样啊。”
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轻轻的,却十分的沉稳。如同将一块巨石抛进深海,连溅起水花的响动都不曾发出,就这么看着它缓缓地沉入海底。
“嗯,桃绮肯定是不行的,所以换我上吧。实验也好训练也好,如果一定要能穿上MaryamⅠ的肉体,我应该比她更适合吧?”
没有人表示喜悦。
即使是桃曳,也只是用难言的沉默回应着他的决心。
“你还是再想想吧。虽然我们也想要两个实验体,这样就算一个不行了,另一个还能作为备用。但是,你完全不用理会我们这些变态科学家,这不是大义,只是我们一心想要救世的自私愿望。这个星球说不定早就厌倦了人类,巴不得人类全部消失算了,所以才会召唤出灾厄现象。”法缇维特的声音依旧温和,“如果胜利,你就能过上不被alpha束缚的新的人生;如果失败,全人类在反抗过后,无可奈何地一起走向破灭,不也挺浪漫的吗?啊,最后这句话是小桃说的。”
“……真像是桃绮能说出来的话。”夏映光笑了起来。“不过,我还是不想再考虑了。趁着我还没改变主意,就利用这抢到的半截骨头,开始实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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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一看,没说清楚的地方还挺多的。比如为啥教廷有MaryamⅠ这种逆天的玩意儿,但是想想这些东西又不影响主线的发展,真要全部写出来,就显得太累赘了。所以大家就无视吧无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