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你。多动人的三个字,尤其是从我哥的嘴里说出来,我听了心里暖呼呼的,却也更难受了,“……哥,对不起……”
他脸色微凝,“对不起什么?”
我有点慌了,不过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其实陈兴中他妈说的也没错,如果我没有进杂志社没有认识他的话,就不可能给他带来这么大的伤害,更何况……更何况我并不是单纯地接近他……”
我知道这话一说出来没准连我哥这个同盟也失去了,但我还是决定坦白。果然,他的神情突然一变,某些不镇定的情绪散了出来,“你……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是单纯地接近他?你……喜欢他?”
话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讲,慌张地垂下头,然后慢慢地摇了摇。
他抓住我的双肩,逼我抬头,“摇头是什么意思?你说明白。”
该怎么说明白呢?难道要我说是为了不要依赖你,为了摆脱你,为了把你从我的生活里刨去吗?
心疼得无以复加,我静静地流下眼泪,说道:“我不是喜欢他,我是……我是想让自己喜欢他。”只有喜欢上别人,才会让我解脱,不是吗?
我知道自己没有说明白,所以我哥误会也是应当的,他身子一震,然后慢慢松开我退了半步,语气依旧那么痛心疾首:“李嘉木,你就那么需要男朋友吗?你以前不是说过,你只要有哥就够了吗?”
我愣了下,想起自己和他说这句话时的场景,那时候我还在念小学,是每天跟在他后面的小跟屁虫,班里有好看的小女孩被同班的男孩追,我一气之下就在教室里大喊道:“我不想要男朋友,我有我哥就够了!”
当时的我好骄傲好骄傲,骄傲到那些女孩再也没和我炫耀过自己的小男友,但小小的我同样没有想到在将来的某一天,我会为了远离我哥做出这么离谱的事情。
因为我开始意识到,就算我不离开我哥,他也迟早有一天会离开我,就算我有他就足够,他却会需要除我之外的许多人。
那是多可怕的一件事,我觉得自己根本没办法承受,于是这种时候,我只能干巴巴地笑着和他说:“小时候不懂事,以为帅帅的男孩子都一样的,但我现在明白了,男朋友就是男朋友,哥怎么能替代?”
“也许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可不管怎么说都是和男朋友不一样的,所以……所以我才会进入杂志社,才会主动去认识陈兴中,最重要的是他很好,虽然不太爱说话可是和我很合得来……”
“够了!”
肖尘一声呵斥,我心惊地仰眸看他,正好看见一颗晶莹的眼泪从他眼眶里掉出来,“真的够了……”
我一下子愣住了,眼看着他匆匆跑去晃神得厉害。他居然哭了?一向无所不能无所畏惧像超人一样的肖尘,居然哭了?
为什么?
是知道了事实,对我太失望了吗?
那么从现在开始,他也会和爸一样,对我再也不抱一点希望,会觉得我让他丢脸吗?
忽然间一阵心悸传来,我蹲下来捂住心口,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地掉下来,霎时间融化了跟前稀松的雪。
我突然发觉,原来恋兄情结这种病无药可解,你越是在意越是想尽办法医治它,就越是严重,越是让你搞不懂自己在想什么。
那么现在还有谁可以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办?
044触摸到秘密的边缘
我哥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我在路灯下抱作一团,做好了一整晚都和大雪亲密接触的心理准备,其实我还是挺害怕的,电影里不是有那种情节吗?飞雪下一个人抱着另一个人,特担忧地说:“别睡,睡了就再也醒不来了。”
而我现在的境况更惨,大雪依旧,可提醒我不要睡并用身体给我温度的那个人已经被我气跑了。
楼梯间的灯光从一楼到三楼明了又灭,我落寞地扁扁嘴巴,怨念丛生:“让你走你就走啊?你不是说信我的吗?怎么没过两分钟就把我抛弃了?”
我感觉这么下去,我迟早得精神分裂不可,明明让他走的人是我,现在又觉得委屈难过,是谁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来着?我觉得在女子面前,小人不过是蛇前一只虫,树前一棵草罢了。
正想着,楼上灯光突然又亮了,三个楼层灯光交替的速度和刚才很像,我屏住呼吸眼巴巴地看着,竟然真的瞧见我哥大步走了过来。
哥……
我差点笑出来,他不生我气了?
不过当看见他表情的那一刻,我扬起的嘴角又跌了下去。他冷着一张脸,眼睛黑洞洞的,和刚才的温柔判若两人,他走到我跟前,把他的外套脱下来直接扣在我身上,然后掏出一条红色围巾,特豪放地给我绕上。
我感觉他再恨一点,就会把我给勒死了。
不过现在的我可不敢抗议,至少他的善心帮助我安然无恙地度过了整整一个冬夜,除了第二天脚冻伤了腿冻僵了手冻青了鼻子冻红了之外,没什么致命性的后果。
早上时候我获得批准回了家,一趴到床上就晕乎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我爸和我哥说话,可内容却一点也记不住了。
而当我再度醒来时,家里已经没人了,我身上盖着厚被子和我哥的外套,被窝里还有一个暖宝宝。
雪后的阳光很好,我忍着脚痛手痛身体痛像僵尸人儿一样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更亮的光一点一点照进屋子。
我深吸一口气,僵硬的嘴角抽搐似地笑笑,老天啊老天你还算是够意思,给了我石头子儿一样粗糙的人生,还不忘给我比小强还强大的生命力,真是受尽虐行千百遍,只要见光就能活啊……
也不知道学校现在怎么样了,该不会就这么退学吧?
我想起在教务处办公室里陈妈发癫的那一幕,不禁打了个冷战,脚下一绊直接跌在地上。我龇牙咧嘴地爬起来,一把抓起罪魁祸首,正想骂声娘,可那东西比我还惨的样子实在让我不忍发作——
是昨晚我哥给我的那条红色围巾,但奇怪的是,在阳光的照射下,它身上不规则的大洞小洞就跟镂空的艺术一样,让像我这种高雅不起来的人无法欣赏。
他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