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会儿懊恼,一会儿愣神,等到太阳快下山了,白纯憋着一股劲,就是不再打过去,可那端就像跟她较劲似的也不拨回来。
白纯捧着手机一阵咬牙切齿,白纯琢磨:不回拉倒,我自己搞定。
她从电话薄中找到乔老师,然后拨通:“喂,乔老师?您还记得我吗?我是白纯。前几天来过的那个。”
那边答应着,问她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她整理整理思路,问:“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三年前我在毕业巡演的那几场《天鹅湖》里是饰演的谁呢?有没有当时留下的剧照或者影碟?”
“这个我当然记得,你是主角,一人饰两个角色,黑天鹅,白天鹅。至于影碟和剧照……”乔老师犹豫一下,她大概这个时间也下班了,所以拿不定主意,“我现在不在学校,恐怕要去档案室查一查才能答复你。”
不出所料,乔老师这边一时半刻还没有个结果,白纯敲了敲头,忽然记起吉隆坡家中所悬挂的那幅油画,画中她穿的舞衣和《天鹅湖》里极为相似。
可白纯记得叶东霖提过,那副画是他们当年父女相认时,有位著名的画师为她作的,和自己三年前进行毕业巡演的样子到底有些距离。
看来只能等乔老师的答复了——不管那将给她带来的是悲伤和欣慰,她都不得不面对。
白纯以为乔老师会明天上班才会联系她,没想到刚吃过晚饭,乔老师就打进电话:“我记起来了,最后一场《天鹅湖》表演结束后,你特别高兴,说如果这次的现场要烧成光碟的话,你想要一份,寄给马来西亚的父亲。”
白纯几乎从沙发上蹦了起来:“真的吗?”
乔老师:“我应该不会记错。那场《天鹅湖》是我们举行巡演以来上座率最高的一场,大家还特地在附近最贵的酒店准备了庆功宴,当然也祝贺你申请到莫斯科进修成功,但……你那天晚上好像心情很糟糕,没有来。”
大概是了,那天表演结束后,她满心欢喜地去表白,锦生却凶神恶煞地直接拒绝了她,她怎么又心情去参加庆功宴?
而问题就出在玉石吊坠上。
白纯感觉,自己的脑袋从来没转的这样快过。她从沙发一个猛激灵,一下子跳下来,然后沿着楼梯,踢踢踏踏来到卧室打开电脑。
联系到了叶东霖的秘书,白纯直截了当:“我爸呢?”
秘书明显迟疑了一下,白纯莫名心慌:“干嘛这幅表情啊,我爸呢?”
秘书见瞒不住了,只能说:“叶董出了点小意外,现在正在医院里。”
白纯:“小意外?!你还想要到底多大?针鼻一样的,还是黑洞一样的?”
秘书说不过她,只道:“是骨折。到了中老年,骨头越发脆生了,医生说,幸好是骨裂,若是骨折就麻烦了。白小姐,不如您亲自回来一趟吧,叶董这几天还总提到您,怕是想有些您。”
白纯懒懒地答应了,趁对方没有挂掉电话之前说:“对了,你一会儿去书房整理一下,看看我还给我爸爸寄过光碟啊什么的,如果你找到了,请麻烦你帮我把光碟里的内容做成视频,然后发给我。”
秘书很快答应:“好。”
☆、52
“顾夏最近的情绪不大好。不爱说话,也不爱理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幼儿园的家长会结束,老师是这么对顾语声说的,“别看现在的孩子年纪小,但心思不比大人轻,而且多半是受了家庭环境的影响。顾夏现在这个状况希望顾先生重视一下,万一耽搁了产生不好的后果,我们做老师和家长的都是严重失职。”
顾语声把顾夏从幼儿园送到以前中心区的住处,这几句话一直在耳畔荡漾,付曼晚上九点左右才能回来,让他代为照看。
陪顾夏做完了手工作业,已经八点半,小姑娘困得哈欠连天,直用手背揉眼睛。
“夏夏,先回房间睡一会儿,妈妈回来我过去叫醒你。”
顾夏摇头:“不,爸爸,我们再拼一副画吧,我想等妈妈。”
顾语声看眼时间,耐心劝说:“夏夏,明天还要上学。”
顾夏低头,抽抽鼻子,冷不丁地厌恶说:“我不要上学!”
顾夏长这么大,顾语声一句重话都没对她说过,眼下,孩子养成这种脾气,可能也与自己偏颇的育儿方式有关。
顾语声严肃起来其实要比他温文尔雅时难以接近很多,小时候,一位会看相的远房亲戚就曾赐予他金字良言:相貌虽儒雅俊秀,眉宇间却难掩几分厉色,福泽深厚自当不用说,可一生难脱耕作劳碌,忙的紧。小伙子啊,你可真是个矛盾的人,所以……关键时机的取舍,会影响你的一辈子。
顾语声现在想来,那亲戚的话有几分靠谱。论出身家室,他可谓万里挑一,比同龄人活得不知快意多少倍,但自打十八岁开始,父亲顾长计便对他明话,“华逸”将来要靠他来掌权,从今以后,任何决策都必须经过周全的思虑考量,容不得半分差池……顾长计并不是传统型良师益友般的父亲,更像个严厉的教官,在他成长的路上鞭策教导……
而锦生呢,顾语声至今还记得,看相的那人只瞧了瞧他,然后叹了口气,如是说:唉,男儿志在四方,却偏偏为情困步,可惜可惜。
“为情困步……”顾语声思及锦生,一时失神,口中嚅嗫着那四个字。
“爸爸,你在想什么?”
神思被女儿一声脆生的呼唤拉回来,顾语声皱了皱眉,面上带了严厉之色:“夏夏,刚才你说,你不想上学?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
顾夏撅嘴,低着头一边摆弄手里的图片,一边小声说:“因为……因为有同学笑话我,说我爸爸扔下我跟别的女人走了,再也不会回来……我告诉他们,那个是麦叔叔,不是爸爸。爸爸只是跟妈妈离婚了,他没走。”
顾语声不由一怔,沉默下来。
顾夏说着说着,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爸爸,你会不会也走?你别走,别扔下我和妈妈,好不好?呜呜呜,麦叔叔搬走了以后,妈妈总半夜一个人在卫生间里哭,有一次,还有两个叔叔到家里捣乱,妈妈差点晕倒了……呜呜,她不让我告诉你……爸爸,我怕妈妈也不要我,我想跟着她……我不要上学了,不要!”
女儿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鼻子和脸蛋一片通红,顾语声心疼至极,拍着小姑娘的头哄道:“不哭了,夏夏,小孩子别乱想,妈妈怎么会丢下你一个人走?”
顾夏抽搭着,肩膀一耸一耸,扬起脑瓜看他:“那爸爸呢?”
顾语声叹息,勉强笑了下:“爸爸当然也不会。”
他又想起那个看相的曾经告诫过他的话——在人生的路口处,定要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