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溪月来到“华逸”前并未告知顾语声,目的是给他一个惊喜,没想到顾语声却给了自己一个惊吓。
“什么?陪那个小白痴去跳舞?”这几乎是宋溪月生命里听到的最荒唐的事情,顾语声跳舞?那个淡然持重的男人,为了小白痴去舞蹈室跳舞?宋溪月嘴里不停重复这几个问题。
她,“鼎元”宋家的大小姐,在十八岁生日会那天,满心期待邀请了顾语声跳第一支开场舞,然而,他就那么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当年她是输给了他身边的女人付曼,今天,她又莫名其妙地输给了白纯?
敢情,她还不如一路边捡来的傻子吗?
往事重现,宋溪月气得一会儿发笑,一会儿烦躁地跺脚,奈何告诉她这一切的梁非如也不是吃素的,她有气没处撒,只能悻悻离开。
回到车里,看眼腕表,被她推掉的饭局应该还没有开始,这是“鼎元”和承办项目的建筑公司第一次合作、也是代表们第一次见面,她推辞,除了是来见顾语声,也是为了避免和另一个人见面。
那个人就是麦俊,付曼现在的男朋友,也是那家建筑公司代表中的一员,说实话,宋溪月并不是担心他们见面尴尬,只是自尊心作祟,单纯地厌恶看到与付曼有关的人而已,包括付曼和顾语声的女儿顾夏。
可偏偏的,墨菲定律,屡试不爽,在这场本来准备放弃掉的饭局上,宋溪月见到了麦俊和顾夏。
宋溪月先是一怔,然后礼貌地微笑,过去和他们打招呼:“麦先生,好久不见了。”
麦俊把顾夏从腿上放下来,站起来和她握手:“是啊。上次,好像还是去年在咖啡店里遇到的吧。前些天还听曼曼说你回来,没想到我们这就一起合作,荣幸荣幸。”
宋溪月寒暄着,一低头,正好对上顾夏不太友好的目光。
她硬着头皮蹲下来,和顾夏问好:“夏夏,都长这么高了,真是越长越漂亮。”
其实,她想说,真是越长越像你妈。
顾夏一副不爱理人的郁闷样子,看了看麦俊,好像更不高兴,扭着身子躲开。
麦俊试着拉过她的手:“夏夏,过来叫人啊,宋姐姐。”
“我才不叫她姐姐,她是想和我爸爸在一起的阿姨!夏夏不喜欢她!不喜欢!”顾夏一把甩开,转身向包间门口跑去。
“夏夏——”麦俊失神,和宋溪月不好意思地点了下头,便追出去,留下宋溪月一个人呆在原地。
小孩子真是烦啊,如果不是顾语声有个六岁的女儿,她爷爷也不会因为担心她和孩子搞不好关系受委屈,而这么反对她追求顾语声。
宋溪月总不能这样干站着,三步两步也跟出去,哪知她一出包间,便亲眼目睹了奔跑中的顾夏撞上服务员,摔倒到地上,手臂内侧被瓷碟的碎片挂伤,一溜鲜红的血迹从小孩子细嫩的手臂上蔓延。
麦俊简直吓傻了,从地上把哇哇哇大哭的顾夏抱起来往电梯的方向移动。
宋溪月心中虽然不喜顾夏,但也不希望这样的状况发生,毕竟她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宋溪月迅速回到包间拿了手袋,草草解释几句便追随而去。
市中心医院的急诊室外,宋溪月坐在长椅里,看着焦急等待中的麦俊在她眼前一圈一圈地晃,终于忍不住起身劝两句:“麦先生,你也不用太担心,夏夏一定会没事的。”
麦俊的眼圈有些泛红,心不在焉地答应。“嗯,谢谢你宋小姐,及时帮了我一把,我回去之后会把刚才你垫付的钱还给你。”
“算了,这个时候还说钱……”宋溪月摇摇手,犹豫下,问道:“其实,麦先生,恕我冒昧问一句,怎么是你带着夏夏啊,付曼呢?”
麦俊叹口气:“她出差了,后天才回来。”
“她这个妈妈,还真是忙。可是,你的工作也不轻松,为什么不找个保姆照顾夏夏呢?”
麦俊双手疲倦地抹把脸,苦涩说:“四年了,夏夏到现在都不肯接受我,甚至……很排斥。我想,如果可以让我和夏夏平时多一点互动,会不会情况会变的好些?”
宋溪月忽然同情起麦俊,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看来他和自己一样,都搞不定顾夏,可为什么,对于顾夏的问题,她自己的态度是那么违和?而麦俊的,却是那么……发自内心?
她思来想去,本来想给顾语声打个电话,告诉他顾夏受伤了,看他和小白痴的舞还跳不跳的成。
结果,她手里的通话还在拨通中,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匆匆疾走出来,麦俊赶紧迎上去,激动地掳起袖子就说:“医生,我的孩子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她刚才流了那么多血,现在需要输血吗?我是o型的,抽我的!”
白纯曾经幻想过,和顾语声手牵手跳一支舞,就像她梦里的那样—
—他宽厚温热的手掌里容纳着她,仿佛包容了她的整个世界,整个生命,带着她在缤纷的光影里不停地旋转飞舞……
而今晚,她的愿望竟然不可思议地实现了。
顾语声换上她“偷”来的那套燕尾服,优雅卓然,器宇不凡,身体比例在服帖的剪裁和精致的做工下被衬的越发分明和完美,尤其是顾叔叔的两条长腿……白纯偷偷瞄了眼那块儿让人好奇的部位,呃,有点想入非非……
她摸着下巴,小眼神肆无忌惮地打量顾语声,男人面色轻松自在,曲起手臂,向她的方向一递:“请吧,白小姐。”
“唔……”她兴奋,又小心翼翼,将手臂搭在他的臂弯里。
舞会上,多数是涵盖了各个年龄层在舞蹈室里学习的学生,因为非正式的,只是自娱自乐,所以现场气氛难免有点不伦不类,像个大杂烩,但好在自由随性,无拘无束,各色音乐从进场时就一直未断下过,人们舞动的身影也是随处可见,与其说是纪念日舞会,更像个舞者们之间的盛大party。
老夫妻的儿女代表们讲完话,两位老人手牵手一起切下为纪念金婚准备的金色多层蛋糕,幸福与满足溢于言表。
白纯站在一旁,双手合十,眼睛里亮晶晶的。
顾语声偏头一看,微笑着插兜:“是不是觉得很浪漫?”
“嗯。”白纯重重点头,“金婚……我听说是结婚五十年才叫金婚……五十年,那是个什么概念呢?顾叔叔?”
这问题还真把顾语声难倒了,他的人生也才三十四年而已,等他七十岁的时候,大概才可能调侃一下五十年的光阴到底是什么概念。
他是想这么回答的,却在无意中沉吟倒:“大概……是一辈子。”
热烈的掌声平静下来,跳第一支舞的时间开始。当然,主角是那两位金婚老人。之后,现场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