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环精英西装加持,算计着恒指数值为股市涨跌鼓动人们买进卖出,你以为这就是世间贪钱奸狡的极致。却不知道这个黑暗势力的丛林里,他们不仅要钱,还要你的命,他们才是真正利益至上的杰出代表。
关二爷罩的是权力的持有者,而不是这群自以为义薄云天的渣滓。
张永强咬紧自己后槽牙,“把他绑起来。”
“强哥!”何武无法接受何靖要遭此虐杀,暴怒挣脱平头的钳制,“我哥跟了你这么多年,帮你做了多少事?两年前你被洪顺叶老砍的时候还是我哥替你挨的刀!你现在就连一句求情都不帮他开口,你算什么大哥!”
“阿武,你现在什么态度?”张永强怒视何武,“这次是你哥不走运,做脚的丢了货,怨不得任何人。别说我张永强,就算是耶稣来了,新义也不会留他的命!”
“货还在。”
平地一声雷,炸得满堂瞠目怔忡。看戏的惊惧的,焦虑的冷漠的,此刻纷杂眼神皆落在中间高大男人的身上。
何靖表情冷淡,语气笃定。
倪宽率先发问,“你在讲什么?”
“警察抓到我之前,我把货藏起来了。”何靖转向倪少翔,“倪少,不信的话尽管派人去取。”
倪少翔脸色阴沉,浑身戾气摄人,“何靖,你不要耍花样。”
“往返最多1个钟。倪少,我这条命多留1个钟,对你来说没什么损失。”
倪少翔沉思几秒,转头跟身后马仔交代。何靖却突然提出要求,“阿武一起去,地址我只告诉他。”
倪少翔没有反对。何武走近何靖听他交代完毕,点头后转身出了大门。
“何靖,如果1个钟之后货没出现,你和你弟一起死。”
倪少翔见何武离开大厅,轻描淡写补了一句。
何靖眉心拧紧。进门前所有人已搜过身,何武身上没有任何武器。一旦货没找到,他根本不用回来。
是自己大意了。让何武取货无非是为了保证货能完整拿回来,保自己一条命,却不曾想同时搭上了何武的命。
倪少翔怒火攻心,恨不得株连九族。
那辆车确实积灰很深,闲置时间肯定不短。何靖情急之下作出博弈,赌那台车短期内不会有人注意,赌他这次能被老天眷顾。赢了满堂彩,输了无尸骸,生死原来只是顷刻一瞬。
由天话事。
一个钟后,所有人视线落在从门外进来的人身上。一只发皱的黑色袋子出现在利群大排档厅堂中间,打开之后露出里面分装完整的白色粉末。
“倪少,纯度一致,是泰国那批货。”
“在哪里找到的?”
“青鸿路那边,巷口一台废弃汽车的底盘。”
倪少翔目光从黑色袋子转到何靖脸上,眉宇间几日来的阴云密布骤然消散无踪。他拍着太师椅的扶手爽朗大笑,“何靖,你行啊,你可真行!”
几秒时间如过山车般失重跌宕,原本紧绷压抑的氛围突然蒸发消失,人人皆为这失而复得松了口气。
蒋兴不动声色,这番半夜升堂原来演的是完璧归赵,“倪老,没想到现在少翔身边都有这么厉害的人了,看来你退休有望。”
倪宽笑着摆了摆手。不用他自掏腰包替倪少翔填这2000万的窟窿,自然心情开朗,喜上眉梢。
蒋兴无心多嘴,片刻都不愿逗留,“既然货能找回来,也没什么需要我相商的了,我先走一步。”
倪宽点头,目送蒋兴离开。
经过何靖身边,廖胜目光与何靖对上,彼此眼中并无多余想法。随后廖胜在路边妥帖替蒋兴打开车门,再坐进驾驶位出发回蒋宅。
“阿胜,你觉得这个何靖怎样?”蒋兴手指轻叩膝盖,没由来问了一句。
廖胜从后视镜瞥见蒋兴喜怒不明的表情,脑内闪现何靖打死不跪的片段,“倪家教出来的人,胃口大能力差,这次最多算他走运吧。”
“临时更改交货时间,前脚提货后脚警察就来,我看不是运气好,而是有鬼。倪家不把这张鬼牌找出来,日后麻烦陆续有来。”
蒋兴说罢阖上眼睛休息,不再开口。
利群大排档厅堂内,剩下倪家父子及一众马仔。失而复得自然皆大欢喜,但蒋兴能想到,倪家父子不可能想不到,没多久倪少翔就敛起刚刚虚惊一场的轻松。
“2000万大礼,足够扫毒组刘耀辉升职加薪了吧?那条扑街阴魂不散盯了我叁年,就等着把送我进去。”倪少翔掸掸烟灰,从左到右扫视所有人,“无论谁是内鬼,我现在劝你及早收手,不然分分钟我让你变成油炸鬼。”
秋夜凌晨时分听见这般威胁,如置身阴曹地府,哆嗦候着阎王点名赐刑。堂下各人思绪翻飞,告诫自己打醒十二分精神警惕内鬼,同时暗忖到底是身边的哪个人。
“自古黑白两道势不两立,拜过关二爷就不要有二心。做我们这一行就要守这一行的规矩,二五仔都不会有好下场。各位,好自为之,听明白了吗?”
“是的,倪老。”
众人点头。
倪宽说罢便带着人走出利群门口。毕竟自己大权早已交至倪少翔手里,帮派规矩说一不二,他也没必要插手太多。
倪少翔送走倪宽,笑着走到何靖面前,“阿靖,你还能站在这里,已经算我手下留情了。”大佬眼里被警察盯上就是你的错,连解释都不给机会,要怪就怪自己流年不利。
“不过我今天才知道,你不止本事大,你还运气好。是不是过两年新义就轮到你话事了?”
“倪少说笑了,我只不过是为社团做事而已。”
何靖低下头,满身疲倦力气尽失。还要应付倪少翔的话中带刺,只想敷衍了事。
倪少翔摆摆手,“你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说话太好听。今晚就先这样吧,回去收拾收拾,之后我还指望你帮我做事的。”
心头大石落地,自然是要好好舒爽一番,倪少翔大步走出门外,往销魂窟大富豪去。
只剩寥寥数人还在厅堂内。
“先回去吧。”何靖声音里有无尽的疲倦。
“阿靖——”张永强突然开口,未说完就被何靖打断,“强哥,我们之间不用解释什么。”
张永强嘴唇动了动,眼见何武跟平头将何靖扶走,却始终没有说出半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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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拜一下午最后一节是历史课。即将迈进11月的深秋,本港气温仍旧不高不低,海风难得和缓干燥,只有傍晚时分的温差能吹乱少女发梢。
蒋慈看着手表指针指向五点。历史老师MR周课本一夹,皮鞋敲地面哒哒似马蹄,走得比学生还着急。蒋慈把手里笔记重头再看一遍,查缺补漏。
“阿慈——商纣王今天还来吗?”
陈思敏从前排座位转身,圆圆眼睛如玻璃珠般晶莹剔透,泛着盈盈水光。
“他死了。”蒋慈头也不抬。
水光里瞬间盛满惊惧,“啊!不是吧?”
“商朝距今3036年,商纣王早已作古。”蒋慈认真翻页检查,见记录无误把笔收起。
“你吓死我了——”陈思敏拍拍胸口,“我是问你那个专属的机车纣王啊。”
“我当他死了!”蒋慈突然用力把笔摔进袋内,动静大得陈思敏立刻闭嘴。她拉起拉链,脸色微恼,“快点走吧,吃完东西还要去上补习。”
陈思敏太熟悉蒋小姐的脾气。骄矜猫咪的毛只能顺着摸,一旦逆着来随时要被尖牙咬出细密孔洞,又疼又痒。
看来这个纣王只会骑车,不会养猫。
蒋慈最近堪称绩优生典范,全然沉浸学习,对课本以外的一切不闻不问。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为了不再回想那晚的狼狈苦楚。她低估了自己,以为只会难过一晚,结果第二天睡醒冲进脑内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反复拷问,“他为什么不来?”
烦人!哪有什么为什么,不来就不来。在她心里何靖已经作古,千古罪人这个词就是为他量身定制的。
出了校门还没走远几步,只见千古罪人没有负荆便来请罪。孑然一身白衣站在校门路沿栏杆处倚着,双手交叉在胸前,神情若有所思。
呵,居然没死,还敢出现。
蒋慈把心一横,装作没看见直直往前走。陈思敏眼尖,伸手准备跟何靖打招呼,却被蒋慈阻拦,“不要理他。”
何靖眼见蒋慈扬起下巴,目不斜视从自己面前走过。
那张魂牵梦萦的脸不施粉黛,长发披肩,苗条身材被白色校服衬得秀气清纯。他知道自己失约肯定会惹来蒋慈不满,又不能直接到蒋宅去找她,只好在校门守株待兔。
“阿慈——”何靖快步跟上,并排走到蒋慈旁边,“对不起,我那天不是故意不来的。”
陈思敏终于知道纣王是怎么死的了。她边走边抬头扫视这对俊男美女,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被蒋慈冰封叁尺的表情冻住嘴。
她不想做陪葬品,只能用眼神可怜何靖。
“阿慈,别生气好吗?”
蒋慈突然停住脚步,“我为什么要生气,我又不认识你。”
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出18公分的何靖,准备好凌厉眼神狠狠回瞪,却被他嘴边显眼的淤青打断。
“你被打了?”蒋慈脱口而出,语落即悔。
何靖笑了。
没想到挨一顿打能换来她的关心,那些愤懑疼痛随之烟消云散。在警署的时候他有想过蒋慈独自站在风里等他,想过她会因为自己失约而生气。想着想着备受煎熬,恨不得手刃内鬼。
“不认识我,怎么还关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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