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他不知道叶俏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
意识到这点,叶俏只觉得有股恶气积在心头,让她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和犹豫地就将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不是你女朋友。”她顿了顿。“我不是高书柔。”
刹那,房间安静下来,连呼吸声似乎都被隐藏起来了,落针可闻。
江亦谈肤色本来就偏白,经此一遭,元气更是大伤。
然而在听明白叶俏的意思后,连那点残余的血色也迅速自他的脸上褪去,整个人彷佛要与病房中的白墙融合成一体,毫无生气可言。
叶俏有些懊恼自己嘴快,但对说出口的话也不觉得后悔。
无疑,江亦谈有双能让人轻易心软的眼睛。
此时在空荡荡的表面下,似乎涌起了一些更深沉的情绪。
但叶俏现在没有辨认的心情。
她扭过头,打算找水喝。
江亦谈嘴唇一动正想说话,下一秒,病房的门突然被拉开了。
他住的这间是双人房。
一个中年女子推着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进来。
因为有外人在场,江亦谈最后只能悻悻然地将嘴巴闭上。
接下来两天,两人说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
这情况一直持续到江亦谈出院那天。
叶俏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你住哪儿?”
江家之前住的家属楼已经被学校收了回去,虽然暂时不会有人搬进来,但显然不可能再继续住下去。
而距离事情发生已经又过了几天,这段时间,江亦谈都是在哪儿待着的?
“我的学生证还没过期。”
叶俏愣了下,接着很快想明白了。
津北有许多青年旅宿,凭学生证可以用极低的折扣价入住。
平常自然是没问题的,可现在江亦谈要养伤……
叶俏想了想,决定给h雅洁打电话。
江亦谈并不喜欢坐轮椅。
“我可以自己用走的。”
显然,他还打算做垂死挣扎。
叶俏耸耸肩。
“成啊,那你就自己用走的。”
“……”
叶俏跟护工站到一边,江亦谈则如学步的婴儿般艰难地往前移动。
从病床到病房门口,短短几步的路程,江亦谈却走得满头大汗,彷佛刚去参加完什么剧烈的运动赛事一般,到最后他只能狼狈地椅着门框,气喘吁吁的休息。
“还是想用走的回去吗?”
江亦谈不说话。
叶俏差点儿气笑了。
“用轮椅不是什么事儿,不过如果你走着走着跌倒让刚缝好的伤口再一次裂开,那我看你以后大概也不用走路了。”
现在的江亦谈给叶俏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像是小时候那天不怕地不怕却又在某些方面倔得跟头牛一样的小霸王。
别人或许会觉得对付这样的江亦谈相当麻烦,包括他的父母,但对叶俏来说却是得心应手,驾轻就熟。
“江亦谈,你……”、“我坐就是了。”
声音低低,睫毛颤颤,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叶俏没理会他的小情绪,转头对护工道:“麻烦你了。”
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被塞了一口狗粮的护工:“啊、好,好的。”
叶俏办理完出院手续回到大厅才发现自己把小皮夹落下了。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请你先在这里陪他一下,我回去拿个东西。”
“嗯,您赶紧去吧。”
出电梯后叶俏便与跟江亦谈住同一间病房的老人家家属撞上。
对方手上拿着被叶俏遗忘的小皮夹。
“欸,这是你的吧?”
“是。”接过虽然里面没装什么,对她来说却如同护身符一样重要的对象,叶俏真心实意地道谢:“太感谢您了。”
中年女子摆摆手。
“小事一桩。”
话落,她的眼神扫过叶俏的脸。
叶俏观察力向来敏锐,见对方欲言又止,干脆地问:“怎么了吗?”
“啊?没,没什么。”女子笑了笑,她的面相普通,笑起来却令人备感温暖。“只是见你和你男朋友的感情很好,想到我女儿和女婿而已。”
叶俏一愣。
“小情侣闹别扭什么都是正常的,有替对方着想的那份心最重要了。”
闻言,知道对方误会了的叶俏点点头。
“您说的没错,不过我和他不是情侣哦。”在女子狐疑的表情中,叶俏笑得意味深长。“我们只是青梅竹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