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个女大夫,沉澪绛极少见过女大夫,何况来人的年纪看起来比自个大不了多少,一时新奇得不行,故而也不用上男大夫问诊那一套,免去了帘子屏风遮挡。
“不知如何称呼?”
江觅看了一眼这位如世外仙姝一般的夫人,浅浅一笑,“妾身姓江”
“江大夫”沉澪绛冲她善意一笑。
绝世美人的笑容太具冲击力,江觅神情恍惚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脸红了红,急忙从药箱里取出了小垫枕,嘱咐沉澪绛将手放在其上。
见江觅替她号脉时偶有眉头轻皱,沉澪绛心里一跳,忙问:“可是有大不好?”
“夫人可曾受过寒?”江觅松开了手,怕她不理解,又加上了一句:“例如落过水”
沉澪绛垂眸沉思,才渐渐想起自己那次从山崖坠入河中。
“曾冬日落过水”她颔了颔首。
江觅又细细问了她天葵是否正常云云。
“那便是了”江觅悟了,“夫人的身子在冬日落水时受了寒,落下了病根,来天葵时会有剧痛难忍的情况”
沉澪绛听了抿唇,一脸担忧,“可是很严重?”
“说严重也不严重,说不严重也有些严重”江觅宽慰一笑,“夫人不必担忧,待妾身与你开几个方子,好好调理一阵”
“至于孩子的事,那是急不来的,夫人且放宽心,待时日一到,孩子自然而然便会有了”知晓她有些焦虑,江觅安慰道。
沉澪绛点点头,谢过她,又命人给了诊金后好生送她出府。
魏玄戈回来时,辅一进屋便闻到好大一股的药味,正疑惑,却见沉澪绛正两手端着一瓷碗仰头喝着。
许是喝的太急,只见她猛地放下了碗,捻帕捂住嘴剧烈的咳起来。
魏玄戈赶紧上去顺了顺她的背,再瞥了一眼桌上空着的药碗,他蹙眉不解问道:“可是哪儿不舒服?”
沉澪绛又咳了几下,摇了摇头,用帕子拭了拭嘴,抬眸回道:“大夫说我有些体寒,便给我开了些方子调理身子”
却不说体寒是因为那次落水,想来是怕他自责。
魏玄戈却觉得奇怪,看了一眼一旁候着的秋兰。
秋兰立马懂了他的示意,忙解释道:“大夫道夫人体寒不易有孕,需得吃药调理”
魏玄戈回头看沉澪绛,只见她一张小脸都被呛得潮红,那汤药闻起来就知定是又苦又涩。
“咱们不要孩子了”他突然道。
“为何?”沉澪绛立时抓住他,急道。
只见她柳眉轻攒,神色有些委屈,“你明明昨儿才答应过我的,为何现在又要反悔?”
为何?
因为他心疼她,不想让她吃苦。
“阿绛”魏玄戈微微笑着握住她的手,“谁规定一定要有孩子的人生才算美满?咱们两个人也可以过得好好儿的”
“而且养一个孩子需要花费太多精力了,我不想让你那般劳累”他试图说服她不要孩子。
养一个孩子对穷苦人家来说兴许困难,可对他们这些钟鸣鼎食之家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沉澪绛深知他这只是不想要孩子的托辞罢了。
她心里有些恼,恼他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但到底还是压下了那股子怒意,对他好言相劝:“玄戈,我想要个我们的孩子”
“无论是男孩或是女孩,若是男孩,便让他跟着你一块学骑马射箭,若是女孩,都说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如果她得了你的几分活泼性子,能在你离家时陪伴我,那我也不算孤单了”
“你这般的天赋奇才,若不生个孩子来承你根骨岂不可惜?”沉澪绛依偎在他的怀里道。
虽然知晓她在给自己戴高帽,但魏玄戈听着还是有些动容,一时竟幻想起他们的孩子来了。
若是个女儿,依照他俩的容貌,定是个粉雕玉琢,玉雪可爱的孩子。
若是个男孩……
不成不成!
他突然停下来摇摇头。
自己怎么被她绕进去了?!
魏玄戈一惊,忙稳住心神。
“虽然,虽然你这么说我,我很欢喜,可这也不是咱们一定要孩子的理由”他仍旧坚持道。
沉澪绛一听,便知他还是不肯。
软的不吃便只能来硬的了。
她顿时从他怀里出来,身子一扭,小脸一拉,冷冷的道:“每日你离家,我便只能在府里等着你回来,老祖宗和母亲那儿虽好,却也不稀罕我整日去,你若是忍心我一个人成日孤孤零零的,也成!”
虽是刻意如此,可她说的也是事实,嫁了人之后便不再像待字闺中那般自由了,往日还可召集叁两好友游园顽乐,如今却只能应了那些趋炎附势的世家帖子,担着世家妇的名头打起精神来去应付,好不快活。
魏玄戈见她说得伤怀,音调一颤,就要哭起来,好不可怜的模样,吓得他赶紧将人扣回怀里。
“好阿绛,全是我的不是,都怪我这些日子太忙了,等过几日我抽了空带你去顽可好?”
沉澪绛不语,仍板着一张冷脸。
魏玄戈无奈苦笑,只能道:“那调理身子的药太过难喝,我只是不想让你这么辛苦委屈”
她却不知他的心。
沉澪绛听了果然动容,回头看他,悠悠解释道:“我并不觉得委屈”
“何况喝那药也不只是为了有孕,我身子寒,每次来了葵水都遭罪,总不能让你每回都放下手上所有的事,同那回一样等着照顾我罢?”
魏玄戈散漫的笑笑,“也不是不可”
沉澪绛觉得头痛,愈发觉得与他说不下去。
“若是你执意如此,那我无话可说”她神情淡淡,看不出喜怒。
魏玄戈将脸搁在她脸旁,猝然道:“男孩有甚么好,若是生个像你的女儿才好”
他转变的极快,像是忘了方才自己的劝阻。
听得他这么说,沉澪绛心中窃喜。
她唇角微扬,转身靠近,搂着他的脖子道:“如你一般的男孩我也喜欢”
魏玄戈又心酸又好笑,抬手捏捏她的下巴,拿腔作调的调侃道:“别人是母凭子贵,爷倒像是父凭子贵了”
沉澪绛好笑,靠在他肩上,学他方才那样笑得散漫,“也不是不可”
魏玄戈起初微愣,而后又笑了,猛地将人摁在怀里亲了起来。
沉澪绛微喘着气,窝在怀里仰头看他,“可说好了,不许再反悔”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他笑着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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