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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杀手(肉) - 第9章

    简直没人能近得他的身,才总算放下半颗心。

    另半颗仍旧悬著,这四周死寂一片,除却头顶几只被这浓烈血腥吸引过来的乌鸦在盘旋大叫,竟没半点响动。能望见的碎石堆里尽是血染的尸骨,这叫他如何能平得下气。

    随手将缰绳扔在马身上,三两步跑至那些石堆前,忽然发觉自己无疑就像是个傻瓜。

    他对这阵法可谓全然不懂,上次在魏凌波那里急智学来的步法能否照用在这里且先不说,光是那些步法他也已经忘记大半,怎能进去找出魏凌波来。

    停在一堆碎石前打个圈子,司空深吸一口气,才让焦躁难安的心情稍为平息。冲动对他来说只能铸成大错,纵然其实一开始,作为一个冷静理智的人就不应该再转回头来。既然现在他已站在这里,就该尽量让後果变得不那麽无法收拾。

    勉强的镇定使他定下心神,再一次扫视眼前的修罗杀场,所得的效果却是轻微的头晕目眩,口干舌躁。

    无可否认,他杀过很多人,见过或许更多死状惨烈的尸体,然而眼前这些掩藏在杂乱石阵中的尸体中却可能有自己的朋友,著实算得上头一次经验。看不出魏凌波是否也是这毛骨悚然景象中的一个,司空放弃了考验自己的眼力和浪费时间,迅速做了决定。

    “魏凌波!”

    他可能已经听不见了。

    寂然无声。乌鸦们依旧在喋喋不休地眼馋著那些它们无法吃到的食物,应该是阵法阻挡了它们的奢望。但它们的聒噪只令他情绪更加糟糕,手心微微沁出冷汗,心脏最底部正升起一股极度的冰寒,慢慢蚕食著它本来的温暖。那让他顿时产生一种想要呕吐的不适感。

    “魏凌波!”

    明知道不会有回应的呼喊,这比起确知的噩耗更令人窒息。司空一推剑身便朝阵中走去,脚下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精神倒还算高度集中,按著剑簧预备应付一切可能发生的危险。

    那一步还未踏下,魏凌波细如蚊蚋的虚弱声音便传进耳里。

    “别进来!”

    这一声几乎令司空一惊之下收不住步子,踉跄退回,心中不知该喜该忧,只是关切的话已不由自主冲口而出:“你怎麽样?”

    “……还好。”就连简单的回答也需要储蓄力气,司空听得一阵难过,只恨没办法将自己的力气度过给他,继而懊恼起自己的不懂阵法,道:“能自己走出来麽?”

    “我呆在这里,也不会死。”

    司空一怔,觉到每多说一个字都在损耗他本就不够的体力,但他的说法却也实在让人无法放心,只有苦笑:“话不是这麽说。若你不出来,只好我进去,总得看看你伤势如何。”

    “多管闲事!”话声未落,魏凌波突然咳嗽起来,司空心中一凛,这分明是说他同时还受了严重的内伤。偏偏这个伤重之人毫无自觉,犹在冷言相向:“你就算回来也只会添乱而已。”

    这句话正中靶心,司空心里挫败感正浓,听到不禁挑起眉毛。

    “这些杀手好象本是冲我来的。”

    “……”

    魏凌波看来无言以对,司空话才出口,已经後悔了自己的一时口快。魏凌波若想让他知道,想必也不会刻意如此冷淡,何况他若是真生起气来,伤势总不免加重。也是头一回觉到手足无措是个什麽滋味,张口想要说些话来弥补刚才的无心之失,却总觉不管说什麽也只会更引起他的反感而已。

    这才是十足的傻子!

    司空拊额暗叹,懊悔已极。魏凌波那样高傲的一个人,怎容得被他抢白。单是看著那张睫毛低垂的苍白脸孔上冷若寒冰的神色,就看得出对方是什麽样的心情。

    ……

    “魏凌波!”

    魏凌波摇摇晃晃自乱石中站起,那样子似乎连步子也踏不稳,司空大喜之後不由大惊,浸透血渍的一袭白衣看来触目惊心,让司空再次焦躁起来,朝他伸出手。

    “不能走的话,我把这阵毁了进来。”这情况已没法再保持冷静,司空几乎立即就要拔出剑来挑飞这些石块,魏凌波有气无力的声音再次及时制止了他。

    “阵势残缺变动,只会让我更难以应付。”

    表情语气无一不在示意著司空根本就不应该,也没必要出现在这里。

    知道自己理亏,却完全不打算看懂他的意思,司空放下剑等他艰难地绕开石堆走近,一出来就急忙扶住他。魏凌波的力气似乎告罄,被他一碰就身体一软,差点栽倒地上,还好司空及时将他抱起来。新鲜的血锈味道直扑鼻腔,他皱起眉头,小心将魏凌波放到干净的草地上,低头去检视他的伤势。

    魏凌波轻微挣扎了一下,却因为身体乏力而作罢,只能任由他迅速而不容反驳地替自己处理伤口,仍有不甘似的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专心揭开伤口周围快凝结到一起的衣物,司空对此只回以啼笑皆非的三个字:“别说话!”回头打了声呼哨,将马唤回身边,取下酒壶和包袱,咬开壶塞,含了口酒替他清洗伤口。酒液浸入骨肉的刺痛令魏凌波微微蹙起眉毛,司空接著手法轻巧地给他敷上药,撕下干净柔软的布条包扎。那种发著烫的疼痛感慢慢消下去,十分舒适。

    司空处理伤口的方式熟练而温柔,让他几乎感觉不到额外的痛楚。魏凌波的精神恢复了一些,看来也不打算听从司空的吩咐,那张脸就像是戴著一个面具,无动於衷地继续道:“你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我不觉得这是浪费时间。”一个个大大小小的伤处理下去,司空把手伸向他腹部凌乱包裹著的布条,魏凌波本来是无力地倚靠在他胸膛上,突然挺起身体急著试图拉开司空的手。司空一只手压制住他,另一只手已经将它解开来,顿时有种想狠狠揍他一顿的冲动。

    “……”魏凌波反抗未果,睫毛垂得更低,不知是虚火还是刚才动作太大导致的血液逆流,脂玉般白皙温润的面颊上出现两团妖娆的红云,宛如温玉下沈积的上好胭脂。司空低头本想好歹骂他一顿,这下却几乎看得呆住,好险没忍住去咬上一口,说话自然也就没办法再凶狠起来。

    “这伤得这麽深,怎麽也没好好处理就这样乱来。”司空叹著气拉开他的手,也不好再提这伤口那刚被撕裂的薄薄结痂,完全不可能是刚才半个时辰内伤到的事实,只是埋下头更仔细地替他清洗换药,心里不知是什麽滋味。

    他欠魏凌波的,绝对不止眼前这一次。

    “我也未必就会死……唔!”压根没想到司空会突然在伤口附近施加压力,魏凌波顿时痛得冷汗也冒了出来,面孔煞白。司空早有准备地钳制住他的身体,以免过大的动作会让刚处理好的伤口再次迸裂,一面气道:“有些兵器是有毒的,你连看也看不见